婚房裏的光線不是很明亮，瑪麗不好意思和柯林斯對視，是背對著他坐上床的。模糊昏暗的燭影將瑪麗纖瘦的腰背和潔白的脖頸照耀的十分惑人。柯林斯喉結(jié)滑動了下，心臟急跳。瑪麗身上淡淡的體香像是有了靈性似地不停往他鼻子裏鉆，柯林斯想多嗅兩下，又怕自己呼吸太重被瑪麗發(fā)現(xiàn)，只能苦苦忍耐。

一直凝神註意著背后動靜的瑪麗見柯林斯沒有任何動作，心弦頓時有所放松。她不著痕跡的借著掀開被褥的動作擦了擦汗?jié)竦恼菩模瑢蓷l腿塞進被窩裏慢慢躺了下來。

瑪麗剛躺下，柯林斯就發(fā)現(xiàn)那股幽香愈發(fā)濃郁，嗓子有些冒煙的他想搖鈴讓女仆送杯水來，又怕因此引發(fā)別的什么事情。只能屏住呼吸像個傻瓜一樣傻呆呆的瞪著天花板。

瑪麗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她小心註意著在兩人中間留下一掌寬的空隙，免得自己不小心碰到柯林斯的身體——雖然勞倫斯醫(yī)生隱晦的囑咐了這對新婚夫婦暫時忍耐住對彼此的渴望，但誰又能保證已經(jīng)二十六歲還沒有和女性有過近距離接觸的牧師先生會不會突然發(fā)狂，渾然不顧他的身體，將她吃干抹凈呢？

瑪麗不敢冒險。她雖然已經(jīng)嫁給了柯林斯，但心裏那關(guān)還沒過去。她還需要一些轉(zhuǎn)圜的空間——幸好，柯林斯的受傷讓她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拒絕他，還能說是為他好。

這樣一想瑪麗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猶豫了下，帶著幾分補償?shù)膯枺啊砀纾阌X得身體怎么樣？還好吧？”

瑪麗的這句話對柯林斯而言有如天籟，同時心裏又感到慚愧——明明表妹和他一樣緊張，還讓她先打破沈默。

“多……多謝表妹關(guān)心，我沒感覺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勞倫斯醫(yī)生醫(yī)術(shù)不錯。”

聽著柯林斯帶點磕絆的回答，瑪麗嘴角忍不住上揚，為自己剛才如臨大敵的行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柯林斯應(yīng)該比她還緊張。畢竟她來自二十一世紀，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那我們哪天把他請到家裏來做客怎么樣？算作感謝。”瑪麗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說。

“聽你安排。”柯林斯很喜歡這種和瑪麗閑話家常的氣氛，感覺整個臥室都因此溫暖不少。

“這種事宜早不宜遲，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下個禮拜請他和勞倫斯太太，正好那天勞倫斯太太放假。”今天梳妝打扮的時候她特意問了勞倫斯太太的假日。

“還是表妹想得周到，我們很該多和勞倫斯家結(jié)交，只是，”對瑪麗提議請客沒有任何意見的柯林斯語氣一頓，“按常理說，下個禮拜我們應(yīng)該在蜜月旅行的路上。”他聲音裏充滿著慚愧和內(nèi)疚，“抱歉，表妹，我不但沒有辦法帶你去蜜月旅行，就連新婚的第一支舞都沒有陪你跳。”

沒想到他竟敢會在乎這個的瑪麗十分驚訝，同時又大為感動。在這上面柯林斯甚至做的比她哥哥還好。當(dāng)年瑪麗的哥嫂結(jié)婚，本來商量著要去國外轉(zhuǎn)一圈，誰知還沒成行，瑪麗的哥哥就一個招呼都不打的跟著單位去了西藏調(diào)研，瑪麗的嫂子雖然難過，卻大度的選擇了體諒。但同樣身為女性，瑪麗清楚那時候的嫂子只是把失落藏在了心裏。

“表哥，我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為這個向我道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放松了繃緊脊背的瑪麗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開口，她有些困了（今天她像只陀螺一樣轉(zhuǎn)了一整天）。“如果你是因為別的原因耽誤了我們的蜜月，我想我確實會很生氣，甚至好一段時間不原諒你。可你不是呀，”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你是為了救我才被迫放棄了我們的蜜月，如果沒有你的奮不顧身，相信現(xiàn)在的我別說當(dāng)新娘子，朗伯恩的墓地裏都有——”

“瑪麗！”一只手突然捂住了瑪麗的嘴唇，倏然傾身過來的柯林斯讓瑪麗剛剛孵出來的瞌睡蟲瞬間跑了個精光，她睜大眼睛看向柯林斯——可憐的牧師先生像是被針扎一樣的松手又歪回三八線的那一頭去了。

半晌，他才用有些不自然的聲音說，“表妹，新婚夜不能說不好的話……你……”

“哦，對不起，表哥，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這個——”瑪麗道歉，她確實有點口無遮攔了。

“不，是我太小題大做了，”柯林斯除大拇指以外的所有手指摩挲了下剛剛捂住瑪麗雙唇的手心，仿佛那瞬間的酥麻還在心頭搖曳，“表妹剛才沒嚇到吧？”他聲音有些緊張的說。

“嚇到？！親愛的柯林斯先生，您是在嘲笑我嗎？”瑪麗佯裝生氣，“還有什么謠言比新娘在新婚夜被新郎嚇到更丟臉的呢？”

“表妹，我不是這個意思！”柯林斯嚇了一跳。

“你要真是這個意思我就生氣了，”瑪麗被柯林斯懊悔不迭的語氣逗笑，“我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

柯林斯心頭一顫。

“表哥，蜜月旅行我們可以隨時去，只要你能夠在凱瑟琳夫人那兒請到假，至于跳舞，家裏的每一個地方都能變成我們的舞池——”瑪麗語氣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讓柯林斯因為自己剛才冒失而恨不得剁手的心瞬間平穩(wěn)下來，“等你身體再好一些，勞倫斯醫(yī)生答應(yīng)了，我們可以想跳多久就跳多久。”他豎著耳朵耐心捕捉瑪麗說出的每一個單詞，心情激蕩的就像是第一次站上教堂的講臺對著下面的村民講述布道詞。一種無法形容的渴望在他心中滋生，右手在掙扎磨蹭了好幾次后，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小心翼翼將手過了線，不經(jīng)意碰觸到了瑪麗左手的小手指。瑪麗的手指下抖了下，但她沒有將手移開——而是默默的感覺著那只比她大比他溫暖的大手一點一點地將她包圍，緊緊握住——不用照鏡子，瑪麗也知道自己臉紅了。

“表妹……我……我想做一件事可以嗎？”兩人像被石化一樣的握了足足半個小時，柯林斯才聲線有些不穩(wěn)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