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外，澄灰站在細雨之中，毛發上串著晶瑩的雨珠，阿夜看著一滴雨珠從他的長長胡須上滑落，摔在地上，阿夜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不要進來躲躲雨？”
澄灰甩了甩身上的雨珠后走進阿夜的一方小天地，沒有說話，只是趴在他旁邊，安靜地看著外面的雨幕。
阿夜低頭看了看對方，沒再多問什么，深吸一口氣后，爪子向前滑了滑，也趴在了地上。
雨滴落下的聲音依舊悅耳。
彼此沈默了很久以后，澄灰才忽然開口說道：“阿夜，你知道么，我的主人，她養了另外一只貓，小豹子一樣的花紋，很漂亮。”
阿夜聽了這話，側過頭來望著澄灰。
澄灰動了動耳朵接著說道：“我這一年裏好像養成了不少奇怪的習慣和脾氣，總之，我跟家裏的那只貓處不下去。”
“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才回來的？”阿夜問道：“因為不喜歡那只貓？”
“不是……其實倒不是因為那只貓。”澄灰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阿夜，我覺得有些失落，我很想找你說話。我知道我的主人配得上一只更好的貓來陪她，而不是我這種又任性又淘氣的怪貓，但我依然覺得失落，就像是……就像是我原本以為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東西，忽然就不見了。”
澄灰轉過頭來看著阿夜，“我知道我這樣想很自私，因為最開始是我先離開她到處亂跑的，但我還是抑制不住地覺得……”
“好了好了，別想那么多了……”阿夜伸出爪子在澄灰的腦袋上輕拍了拍，“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澄灰垂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依舊望向灰白色的雨幕。
阿夜看到澄灰如此低沈，便轉了話題說道：“你知道么，我當初之所以答應讓你留在我的領地內，其實是有一點私心的。”
“什么私心？”澄灰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嗎？你說，我高高在上地批判你，是為了掩飾我的自尊和艷羨。”阿夜點點頭，繼續說道：“我現在承認你說得很對，我有時候確實會想，如果我沒有生在這片街區，而是生在人類的家中，成為他們的寵物，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的。”
澄灰答道：“我想……那種生活你也許不會喜歡。”
阿夜說道：“是啊，在某些方面我們是有些像的，我很可能會像你一樣跑出來。所以我才答應讓你留在這裏，因為我想看看，我假想中的另一種貓生會是什么樣的。”
“那……”澄灰問道：“那在我說要回家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攔我一下？你對你的另外一種貓生不再感興趣了么？”
“不是。”阿夜搖搖頭。
“那是為什么？”澄灰把破舊的網球向阿夜那邊推了推，“因為這個？你還在因為我隨便跑到馬路上而生氣？”
阿夜想了想，干脆實話實說，“是因為這片街區不久后將會被人類推成廢墟，豆丁要搬家了，而我還沒想好應該往哪裏去。還因為……還因為我希望我的另一種貓生可以過得輕松些，能吃飽喝好，不必風吹雨淋，也不用擔心明天應該去哪兒。”
澄灰睜大眼睛表示驚訝，但目光很快就緩和下來，他對阿夜說道：“阿夜，既然你把我當做你的另一種貓生，那你有沒有想過，不管出生在哪裏，也不管之前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們最終都只會通向同一條路。”
阿夜陷入沈默之中，看似不聲不響，卻把尾巴向澄灰那邊挪了挪，輕輕勾住對方的尾巴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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