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生之年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惟一給青木蒼雪醫(yī)治的時候，云皇大部分時間都在，被那有如實質(zhì)的目光盯著看，饒是淡定如他，都有些受不住。
“尊主，醫(yī)治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受到打擾對青木尊主不好。”惟一委婉道。
“本尊坐在這裏，沒有出聲。”
“尊主很關(guān)心青木尊主呢！”勸不走他，只好找些話緩和氣氛。
“認真扎針，說話分心。”
惟一手一抖，差點下錯針。為什么每一次自己在他面前都會有挫敗感呢？
收了收神，所有的註意力都投入到醫(yī)治中。
“你要去哪兒？”已經(jīng)是醫(yī)治的第二天，云皇從自己的營帳走出，就看到背著藥簍的惟一。
“尊主。”才要出門就碰到他，惟一有些詫異，卯時還未到，這人就起來了，但看到那帶血絲的眼，頓時猜到昨夜他定是不曾睡眠，作為一個領(lǐng)軍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務(wù)是件很辛苦的事吧，有著怎樣的權(quán)利就要付出怎樣的義務(wù)，在某種程度上上帝還是很公平的，甩甩頭，把雜想拋出去，惟一回答道，“我要去山頂采芳華一現(xiàn)入藥，我的病人需要它。”
“我隨你去。”
惟一微微蹙眉，并不太讚成，作為醫(yī)者他更希望眼前的人去睡一覺養(yǎng)精蓄銳，而不是跟著自己跑去山林，但轉(zhuǎn)念一想，也許對方是害怕自己逃跑，便沒有拒絕。
黎明前的時刻，天地一片灰蒙蒙的，仿佛籠罩了一層銀灰的輕紗，古木寂寂，晨霧漫漫，似乎萬物都沈睡未醒，只有幾顆星辰在百無聊賴地閃著，似乎發(fā)了一夜的光芒它們也乏困了，只是因為舍不得同伴于是強打著精神彼此聊天。
“沾了一夜露水，山路打滑，你小心些。”惟一說完，突然反應(yīng)過來，身邊的人是個武功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的人，怎么會被小小山路難倒，自嘲一笑，繼續(xù)前行，沒有看到身后的人突然變得明亮的眼眸。
“芳華一現(xiàn)是什么？”這個人的聲音很好聽很柔和，在如此幽靜的環(huán)境裏并不會讓人覺得陰森，反而像是黎明第一聲鳴啼，破開曉霧，直接撞進心靈，讓人還想繼續(xù)享受這聲音帶來的美好感覺。
“在群山之巔上，有一種美麗的花叫芳華一現(xiàn)，這種花應(yīng)著天地第一縷陽光而生，花期短暫，只有一刻的時間，就如曇花一般，用盡短短的生命展現(xiàn)一生最美的芳華。”
惟一正在解說，不留神腳下滑了一下，就要摔倒，云皇急忙扶住他：“小心！怎么這般不註意，這事就該讓其他人來做，受傷了怎么辦？”
惟一穩(wěn)住身子，笑著道謝，輕輕掙開對方的手：“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容易受傷，再說，我可不敢讓別人動手，芳華一現(xiàn)在即將雕零的那刻藥效最好，一過就失了藥效，還是自己來采才能放心，若耽誤了青木尊主的病情，我這顆受腦袋也要被摘，那可不成。我這條命可不僅僅是自己的。”
最后一句話聲音很低，但云皇還是聽到了，他看著那人走開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一種道不明的苦澀，你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是誰的？那一刻，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在云霧間愈見飄渺，仿佛就要抓不住般，他驀然覺得恐慌，飛速追上去，直到握住了一只手，才覺得心落下地。
天際已露出蛋白，看到山巔那片包著花骨朵的芳華一現(xiàn)，惟一甩了甩手，從剛才差點摔倒后，手就被這人抓著，說是萬一自己現(xiàn)跌倒，跌出什么傷來會耽誤給青木治病，這是以防萬一，可是現(xiàn)在到了山頂，也不會再出意外了。
看到惟一提示的眼神，云皇有些戀戀不舍地放開，暗忖著下山還有機會，反正人在身邊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當天邊的云彩像被潑了顏料一般現(xiàn)出淡淡紅色的時候，惟一站在花叢邊，靜靜地等待，在紅日羞澀地露出一點點模樣時，漫山遍野的花骨朵仿佛聽到了誰的指揮，一點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張開。
就在這萬裏之巔，惟一見證著一場繁華的盛開和落幕。花開剎那，他看到，每一個花精靈穿上她們最美麗的衣裳，細心地撫平白云裙角每一絲褶皺，優(yōu)雅帶上晶瑩露珠做成的耳墜，精致地打扮只為一場生命為旋律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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