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宋天明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普什連科便不顧場間的幾位重量級人物，搶先一步開口駁斥，之前的種種他可是分毫不差全都看在眼里，特別是柏毅在盧科采夫逼視下，不退反進的舉動，更是令普什連科感到無比的羞辱。

這也難怪，本來四起迫降事故至今未查出原因，就已經令普什連科名譽掃地了，而今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查不出盧科采夫座機究竟出了什么毛病，更是讓他在中、朝兩大亞洲盟友面前把臉丟到爪哇國去了。

如此就已經把普什連科脆弱的玻璃心碾得粉粹，卻沒想到柏毅和宋天明卻來了記神補刀，直接將粉粹的心砸成了渣，普什連科盡管并不清楚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句中國名言，但心底里的想法確實如出一轍。

只不過他這個搞技術的，不如喜歡酒駕的盧科采夫那般直截了當，而是靜靜的等待，他就不相信自己這個曾經叱咤二戰的王牌機師，還不如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國后勤兵？若真如此，他真可以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正因為如此，當涉及到具體技術的時候，普什連科便再也坐不住了，因為他要為自己的技術和以往的榮耀證明，于是擲地有聲的質問道：“若是按照你的說法，鉚釘如果不符合標準，高速氣流導致機體內部結構顫動，那為什么外表的蒙皮卻毫無破損？難不成你的高速氣流有穿墻透避的本事？”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無不贊同的連連點頭，盡管不清楚更加深奧的航空動力學知識，但事物被外力破壞的簡單道理眾人還是明白的，普什連科說得沒錯，既然飛機因大速度所形成的相對的高速氣流能擾動機體的內部結構，沒道理不影響外表的蒙皮。

可人們在之前普什連科拆解飛機時，都親眼看到，米格—15的外蒙皮幾乎完好無存，哪兒有半點受影響的樣子，難不成高速氣流也懂了武林秘籍，學會了隔山打牛？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對此，盧科采夫卻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連遠東軍區司令都不得不謙讓軍備首長，讓他這個小小的第12殲擊航空打擊群的軍事主官去死扛，那簡直跟雞蛋碰死石頭差不多，是以在軍備首長一番反客為主的逼迫下，盧科采夫不得不就范。

可就犯規就犯，卻不等于就此心甘情愿的接受軍備首長的安排，更何況就算他答應，實實在在的技術問題能答應嘛？那可是客觀規律，哪怕是列寧復活，斯大林親臨也沒辦法做出改變。

所以他對普什連科很是樂見其成，因為他堅信普什連科一定能以技術令對方鎩羽而歸，既然自己壓不動軍備首長，那就讓演示規律的技術，讓膽敢蔑視它的人徹底無地自容吧！

正因為如此，盧科采夫可謂是一臉的輕松，還時不時的拿起酒壺喝上兩口，那怡然自得模樣，比在電影院里看電影還愜意無比。

相較于盧科采夫的輕松自在，軍備首長卻是眉頭緊鎖，冷厲的目光在宋天明的身上掃了半天，這才沉聲問道：“你怎么解釋？”

怎么解釋，當然是該怎么解釋就怎么解釋，剛才跟柏毅在哪里嘀嘀咕咕，他老宋可是平白得了不少干貨，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再加上他那種人越多，越愛顯擺的性子，宋天明別說怯場了，不蹦起來就不錯了。

于是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和柏毅滿頭黑線的神情下，老宋同志猶如剛跟母雞交配完的大公雞，高昂的頭顱，瞥了一眼同樣不甘示弱的普什連科，傲然一笑：“你說的是外蒙皮，可內蒙皮呢？”

“內蒙皮？”

“不錯，就是內蒙皮！別跟我說，你堂堂飛機維修機師連內蒙皮都不知道？”

說著，宋天明的臉上不禁閃過一抹舍我其誰的凜然之色，只看得柏毅這個汗呀，就這架勢還裝什么技術工作者，扮一個扛炸藥包的尖兵還差不多，宋天明可不管那些，在他的心目中無論是技術工作者還是尖兵，在這個當口就應該是這副表情。

因此根本就不在意周圍人投來的怪異眼神，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內蒙皮又叫上蒙皮，米格—15的內蒙皮應該是62Л鋼制成的耐熱材料，周邊用隔熱橡膠石棉板作為夾層，與外蒙皮采用不銹鋼鉚釘相連接，至于前后外蒙皮則通過t型擠壓材對接，材料均為1mm厚的鋁材……”

宋天明話還未說完，普什連科白皙的臉便陡然變色，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面前這個不修邊幅，卻又極為做作的中國軍官竟然會對米格—15如此了解，這讓普什連科不禁生出一絲荒謬感。

要知道普什連科根本就沒把宋天明放在眼里，這個曾經駐扎與第12殲擊航空打擊群附近的中國某高炮團參謀長，普什連科還是略有耳聞的，打仗是沒的說，但生活上有些喜歡顯擺，愛出風頭，沒事收集些八卦，博人一樂。

因而見是宋天明跳出來，普什連科簡直連在意的欲望都生不出來，一個八卦男，改談技術，本身的極具喜劇意味，就如同剛才的那一番用力過度的表演，顯然跟逗人笑的小丑沒什么區別。

然而就是這么個被自己當做小丑一般的人物，竟然將米格—15的蒙皮了解這般透徹，這讓普什連科不禁狂想，難不成八卦段子都已經蔓延到技術領域了？不過普什連科的天馬行空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宋天明接下來的話徹底驚呆了……

“對縫前的鉚釘為n3*53Б856·y9埋頭鉚釘，對縫后的則是n3*53Б118·y9扁圓頭鉚釘，此外蒙皮對縫前有一個工藝口蓋，至于問題就出在n3*53Б856·y9埋頭鉚釘上，它的輕微松動。

導致對縫和工藝孔蓋出現細微的縫隙，使得高速氣流從中注入，一般情況下到是沒什么，可你別忘了，空氣也是存在重力的，更何況是力道更足的高速氣流，于是米格—15在這股氣流的作用下，重心偏移，這才導致整機結構的顫動……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是不是不行？那好辦，你把上下蒙皮拆開，看看里面的隔熱橡膠石棉板有沒有破損……哦，對了，別再忘了用測量工具量一量，鉚釘是不是發生了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