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少年竟從這低低的嗓音中察覺出了些鈍痛。
他趕忙出聲:“不,他們是!”
晏桐輕笑,替少年捋了捋額前碎發。墨玖回頭,凝望那些看不清身影的修士,眼底興奮,陶醉說道:“尊上,他們都是您的子民,還有這......”
手指之處盡是目所可極的宗門,“您看那些,他們眼里崇敬的,他們內堂供奉的,他們口中尊崇的......”
而后他猛地轉身,“都是您啊!”
從少年的瞳孔中晏桐看不到一絲雜質,全是明朗笑意與滿滿崇拜,還有自己的倒影。
仿佛與口中所說的那些人一樣,他也是這億萬子民中的一員。
晏桐眼睫微顫,嗓音幽遠,似無盡深意,墨玖看不透也不想明白。
“可他們于本尊而言,皆為蕓蕓眾生的一粒微塵。”
墨玖眉尖一挑,轉身。
尊上所悟之道非尋常人可堪破,就連最頂尖的大能也猜不透仙尊所思所想。出口仙句道音已是常態,墨玖不打算細品。
反正他也品不出什么名堂。
“微塵就微塵吧,做微塵也沒什么不好。”少年熱血沸騰,對于自己莫名成了一粒微塵也沒反駁,反正做啥都行。
晏桐嘴角微勾,說道:“讓你來此,本意在出發之前先看看能不能悟出什么,你倒好,眼里盡是些虛浮之物。”
少年往前一步,攀著玉白護欄,笑意盈盈:“我才多大,你不要總是認為我能想很深遠,晏桐,我不是你,我也成為不了你。我們這個大陸上,只需要有你一個仙尊就夠了,他們需要你,而我......”回眸,柔光滿溢,仿若被情絲牽繞了一絮又一絮,濃烈得就連靈風都無法將他的渴慕吹散。
晏桐一頓,凝神靜待。
只聽得少年說道:“也需要您。”
說完,墨玖凝望尊主臉龐,仿佛只要自己再仔細一些,再屏住一息就能從這人臉上,捕捉到一絲絲——
回應的神色。
晏桐嘆息,大袖一揮,云霧席卷而來。眨眼間便將七渡橋團團籠罩,風卷云涌間,少年瘦弱身軀被罩在仙主的寬大衣袍內。
晏桐將他摟得很緊,有一瞬間墨玖以為尊上被他感動到了。但很快,淡漠嗓音又在頭頂響起,“本尊今日允你喝點。”
喝什么?
不對,真的是被感動到了才會給他喝什么的吧?
少年疑惑:“喝什么?”
晏桐將他放開,素手在虛空一晃,霎時天旋地轉,再睜眼已在碎星宮落地。
坐在椅子上兩腿伸直,墨玖姿態慵懶,仙尊眉心微蹙。
少年晃著腿,“是果釀吧?”
尊主拍拍手,落下兩道白袍人影,“拜見尊上!拜見少主!”
“去取果釀,再帶些吃食過來。”
低沉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波動,念出口的字卻直擊人心,白袍侍從迅速回神,“是。”
“在想什么?”
回身,晏桐將少年抱坐在椅子里。
墨玖不爽嘟囔:“那邊也有椅子......”
口嫌身直坐進尊上懷中。
等待的間隙,墨玖把玩著晏桐長發,左腿搭在對方膝蓋上晃悠著,小指勾起發絲旋在指尖繞圈。
晏桐將鼻尖埋入少年頸窩,淡淡的清香極是好聞。
墨玖吶吶道:“尊上,丹穴山中有什么?”
似乎有些疲憊,晏桐沒有抬頭,“有許多靈草晶礦,都是你喜歡的。”
墨玖繼續問:“尊上怎么會知曉我喜歡這些?”
奇怪,莫非他每次去魔獸森林淘煉丹材料,這人都一清二楚?
晏桐低笑:“你喜歡什么,本尊都知道。”
“......”
墨玖突然玩心大起,“那尊上知道我喜歡你嗎?”
沒想到這人坐在他腿上還能說這話,晏桐抬起下頜:“你不是告訴過本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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