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孫安下意識問道。
他說話時聲音沙啞難聽，就像是沙石磨蹭的聲音，而他嘴唇也干裂的能看到血痕。
“孫大人這么快就不記得我了？”
薛柔嘴角帶著淺笑，說話時也并沒有刻意偽裝。
孫安聽著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再看著那張略顯稚嫩的容顏，發(fā)現(xiàn)那張臉上的笑容由最初的冷淡逐漸變得溫婉柔雅，而原本清冷中帶著傲氣的面容也隨著笑容的轉(zhuǎn)變而變化，剛才還是翩翩貴公子此時卻完全像是換了個人，就好像是個大家閨秀盈盈而立站在身前。
他腦海中一張面孔漸漸的和眼前這人的容顏重疊，記憶瞬間回到了那日長公主府中，孫月茹落水之后那女子和他對峙的場景，同樣的眉眼，同樣的笑容，同樣的溫婉中帶著不屑一顧……
孫安雙眼瞬間布滿震驚，死死瞪著眼前的少年失聲道：“你是薛柔?。 ?
“原本孫大人還記得我，我還以為孫大人會貴人多忘事，早就忘了小女子了。”薛柔嘴角輕揚(yáng)，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孫安不可思議的看著薛柔，臉上的驚色怎么也掩不住。
他并非是因為薛柔女扮男裝如此成功而驚訝，而是驚奇郎子衍居然會帶薛柔進(jìn)來看他。
郎子衍的為人他最清楚不過，做了他三年的下屬，郎子衍從未對任何人徇過私，而他面對任何人時都是不假辭色。任你權(quán)勢滔天，只要犯了他的忌諱，他通通都不買賬。也正因為他性格如此，所以郎子衍可以說是朝臣眾人最不愿意結(jié)交的人，但同時他卻又深受正德帝器重，因為在正德帝眼中，這樣的郎子衍值得他信任和委以重托。
孫安如今的處境他自己清楚，攀咬了鄭裕興和淑貴妃后，又將五皇子也扯進(jìn)了謀逆的事情中來。正德帝絕不會允許在這個時候有人接觸他，可是一向公正無私的郎子衍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帶著薛柔進(jìn)來，而且剛才和薛柔說話之時。郎子衍聲音中更是帶著平常從未有過的關(guān)切。
“你為什么在這里？”孫安下意識問道。
薛柔聽到孫安的問話，帶著絲淺笑道：“我來這里自然是想看看孫大人如今過的好不好，一朝子孫盡喪，兒女共赴黃泉。孫夫人因此變得瘋瘋癲癲。老夫人也因為都受不了刺激臥床不起，倒是孫大人果然是心性堅毅之輩，如此逆境之下還能茍且偷生，薛柔真是佩服的緊。”
孫安被薛柔臉上冷漠的笑容和嘴里刻薄的話語刺激的渾身顫抖。
薛柔的話無疑戳到了他痛處，一夜間兒女盡喪，他心里的痛苦足以折磨的他瘋狂，他想過一死了之，但是清醒過來之后他卻不得不活著。只有他活著，那些人才會忌憚才會害怕。才會不惜一qie保住孫家剩下的人。
想到無辜死去的兒女，想到孫家至此便絕了后，孫安瞳孔猛地緊縮，惡狠狠地盯著薛柔。
薛柔唇邊帶著淡淡的笑容，絲毫不懼的回視。
若說怨恨，孫安的恨又怎抵得過她對孫安的恨？
當(dāng)初剛活過來時，她對孫安恨得刻骨，恨得夜不能寐，恨得恨不得吞他的肉喝他的血，不論當(dāng)初到底是為什么正德帝會下命滅殷氏滿門，眼前的孫安都是最直接的執(zhí)行者，是他親手殺了殷府中人，是他滅了殷家的希望，也是他一把火燒了殷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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