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治看著面前的人,他說:“雖然很冒昧……但是我總覺得,你是叫櫻井侑斗的吧?”
侑斗看著面前的小孩。
他仿佛看到了狛治拼命也不想忘記自己的樣子。知名度的上升提示在耳邊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櫻井侑斗扯了扯嘴角,努力將自己臉上的表情遮掩住。
狛治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我說中了嗎?”
櫻井侑斗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來。這種在不斷被人遺忘的過程中,還能夠被人記住的感覺實在太棒了,是那種全身暖呼呼的感覺,迄今為止的疲憊也被一掃而空了。
他對著面前的少年,鄭重道:“是,你所說的,正是我的名字。”
他甚至還抓著少年的手,教他寫自己的名字。
可是狛治掙脫了侑斗教他寫名字的手,他猶豫了片刻,道:“你是不是……向我借過錢?不然沒有道理我記得你的名字,卻完全沒有印象啊。”
侑斗心中的那一點點感動,很快就煙消云散了。他咬牙切齒道:“是啊,我欠了你很多錢呢。”
這當(dāng)然不是真的,只氣話罷了。但這種成年人的反話,顯然還不在狛治能夠理解的范疇之內(nèi),距離他理解這樣復(fù)雜的句子還為時尚早。
他想了想,越發(fā)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高。
于是等到慶藏看到狛治這小子和客人面面相覷,怎么看氣氛怎么微妙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慶藏畢竟閱歷比狛治更豐富一些,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說:“說不定是你小時候見過他,所以才記得他的名字呢,長大了雖然還有一點印象,但大部分事情都忘記了也不奇怪。”
狛治在一邊說:“我才不會忘記呢!”
他剛反駁完這句話,就愣住了。
就好像曾經(jīng)的自己也曾經(jīng)說過差不多的話。
可是那些已經(jīng)被忘卻了的歲月中所發(fā)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無從談及了。那些悲傷的事情也好,那些遺憾的事情也好,成為了一個個不太重要的缺口,這些缺口像這樣一次性被填補(bǔ)上了。
系統(tǒng)客觀評價道:【他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多了。】
櫻井侑斗想了想說:【嗯,但是果然還是……】
系統(tǒng)問他:【果然什么?】
侑斗不說話了。
他就算不說話也很好懂,無非是覺得有些不甘心而已。無慘已經(jīng)逝去,未來也隨之改變了,可是那些已經(jīng)消耗掉的記憶,注定是無法回來了。他曾經(jīng)熟識的人,也變成了一個個陌生人。
侑斗有時候不太能下得了決定,但通常在這個時候,系統(tǒng)會幫他做決定。
系統(tǒng)不由分說掌控了這個身體,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是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說:“你是叫狛治,對吧?你見過列車嗎?”
在狛治的迷茫之中,他被拉著走出了慶藏的武館。慶藏也不攔他,只是笑瞇瞇地看著狛治難得露出孩子氣的神情。
結(jié)果當(dāng)他推開一扇門之后,展露在他眼前的,果然是列車的樣子。
在他這個時代,還沒有漂洋過海的那些西洋人,所以列車這種東西,他自然也是沒有見過的。狛治曾經(jīng)在這個列車上工作過,當(dāng)時的他負(fù)責(zé)打掃衛(wèi)生,維護(hù)列車內(nèi)部的清潔,和侑斗輪流做飯。
狛治努力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侑斗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當(dāng)狛治開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他逃跑似的離開了這里,去找慶藏了——難以面對狛治是一碼事,想要知道狛治現(xiàn)在的家人是個怎樣的家伙,是另一碼事了。
百無聊賴之中,狛治只能一個人在兩列車上摸索。
狛治看到列車停了下來。
有個長得和自己很像的人就站在列車的站臺上,對方滿身刺青,他就連目光都是殘酷而麻木的,雖說和他長得很像,但卻又不是那樣相似。
滿身刺青的人側(cè)過頭就看到了狛治,大約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里看到對方吧,他稍微愣了一下,喃喃道:“是你……”
他叫不出狛治的名字。
可是面前的人是如此讓他熟悉,以至于在見到對方那張臉的時候,他便情不自禁落下淚來。他已經(jīng)記不起這張臉的主人是誰了,他認(rèn)不出狛治,可是在看到狛?蔚氖焙潁鋈恢渚陀行┪薜刈勻萘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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