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慕武受不了羊肉的膻味,只能假裝客氣:“多謝適之先生,您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慕武摸不清胡適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難道是要和自己攤牌,邶大給不出那么多錢了,讓他打個折?
瑪?shù)拢约航K歸還是太嫩,社會經(jīng)驗不足,早知道就應(yīng)該讓他們每場講完付一次賬,或者干脆先要兩百大洋的定金就好了。
陳慕武之所以做出了這個判斷,是因為在邶京住的這半個月,他親眼所見了馬家的真實生活水平。
馬裕藻同樣也是幾個月之后才能拿到半個月的薪酬,為了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人,他不得不滿邶京城地跑到北高師、酀大等學(xué)校兼職來貼補家用。
他實在看不得大哥的朋友,同時又是對自己不錯的一家人,餐桌上天天都是蘿卜白菜,于是開始悄悄地貼補家用。
每天他總是打著晨練的旗號,到胡同口買回一大家子的早餐;又以夜宵買太多吃不完的噱頭,讓馬家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解饞。
馬裕藻貴為邶大國學(xué)系的系主任,其日常生活尚且如此。
這學(xué)校這能拿出五百塊大洋,給自己來結(jié)賬嗎?
但陳慕武轉(zhuǎn)念一想,邶大沒錢,不代表胡博士沒錢。
這家伙今天請他到東安市場,坐的不是洋車,而是他自己的小汽車。
整個邶大有專車的教授只有兩個,一個是找了個有錢岳父的馬衡,一個就是他胡適。
就連辭職出京的蔡元培,在校長位置上時都沒這待遇!
陳慕武打定主意,要是邶大不給錢,他就管胡適要。
反正那封邀請他北上講學(xué)的信的落款處,蓋的不是邶大的公章,而是你胡適之的大名!
然而,陳慕武的擔(dān)心十分多余,因為胡適請他吃飯的目的不是為了哭窮,而是想和他攤牌另外一件事。
從胡適介紹的來龍去脈里,陳慕武才終于知道,促成自己這次講學(xué)的,并不是彼時正處在罵戰(zhàn)漩渦中的蔡元培,而是這位美國公使舒爾曼。
聽完邀請他來的理由,陳慕武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發(fā)出了和各位讀者老爺們同樣的感嘆:不就是想讓他到美國去留學(xué),有必要這么大動干戈么?
事到如今,胡適才把這件事的底透給陳慕武,是想在他這里買一個好。
試想,如果將來陳慕武在物理學(xué)中真的闖出來一些名堂,那么他胡適不就成了慧眼識英雄的伯樂了嗎?
即使陳慕武泯然眾人他也不虧,畢竟掏了五百塊大洋的冤大頭是美國人,又不是他胡適!
在這頓飯的末尾,胡適還特意叮囑陳慕武,后天最后一場講學(xué)中,美國公使舒爾曼將親自到現(xiàn)場,讓他好好表現(xiàn),給美國人留下個好印象,去康奈爾留學(xué)的計劃實行起來就會更加地輕松順利。
【1】筆者注:原詩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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