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欽在后臺卸妝的那幾分鐘,上臺唱歌的歌手是他的一位朋友。

全場燈光都暗下來的時候,沒人注意到有人已經站起離場了。

李慕的確對人多吵鬧的場合喜歡不起來,聽歌劇坐在樓廂，倒也不至于吵，也可以忽略其他觀眾。但周圍的女生尖叫聲一個比一個高,如果不是為了聽莊欽唱昆劇，他是不會來的。

他拿著工作證繞到后臺,看見莊欽已經卸完妝,換了一身黑色的服裝,準備上場。那衣服或許是工作人員幫他準備的,紅色絲絨材質,款式寬松輕薄，露出清晰的鎖骨，衣服表面還了一些鑲碎鉆，在燈光下不時折射出碎光。

李慕站在遠處,看他似乎正在背歌詞,助理在幫他檢查身上的耳返錄音等設備,不知道是又化了新的妝,或是方才的妝容沒有卸干凈,眼尾仍然蘊著紅。

李慕在原地站著，看見莊欽上臺,歌手下臺。

“大家都收到禮物了吧？”莊欽的聲音從隔壁的劇場音響傳來，有些不真實。

李慕下意識低頭看手表。

“收！到！了！”全場異口同聲。

“是送給你們的兒童節禮物?！?

這時工作人員把蛋糕推上了臺，李慕聽見他說：“原來我也有禮物。”

他站在幕后看,莊欽在那么多人的注視下吹了蠟燭，許愿，大家又一起說生日快樂，很其樂融融的畫面。

李慕離場時，聽見莊欽唱歌的聲音，他不是專業歌手，唱歌還有點跑調，但聲音特別好聽，歌聲溫暖動人。

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就看見幾個人推著車進來，挨個給后臺工作人員發蛋糕，說：“莊老師給大家買的，每個人都有?！?

“每個人都有”這句話，一下戳到李慕的痛處。

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正準備離開的李慕也被強行發了一盒小蛋糕。

李慕不愛吃，拒絕表示不要，從后臺出去，他回到停車場，坐上車卻沒離開。他記得之前有看見說生日會將在某個平臺直播的，李慕下載了app，充值了會員才能看直播。

直播要延遲幾分鐘，正好播到他唱完這首歌，舞臺上方降落玫瑰花瓣雨，過了有好幾十秒，他一直在獨自站舞臺中央，整張臉在舞臺打光下精致立體，最出挑的是眉眼，尤其是眼睛，是最動人的。

臺下尖叫聲不停，他也一直不動，握著話筒說：“下面這首歌，送給一個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李慕把音量調大了。

“送給最重要的——你們每一個人?！?

李慕關掉手機。

開車回到酒店，仍是忘不掉這回事，對于那么多人都有這一份禮物的事李慕耿耿于懷，要說生氣，倒也不至于，可就是莫名地哽著。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都理解錯了，其實莊欽拿自己就是當朋友看待的。

可上個月，他分明還給自己送了新西蘭的蜂蜜，說這個牌子他覺得好喝；送了某個牌子的音樂枕頭，在片場化妝間休息的時候讓他靠……

生日會結束了，李慕還上網搜了一下，發現有大量的粉絲在曬禮物。

各式各樣的配圖，各式各樣的表白。

“還有蛋糕送！?。「绺绮灰T票錢，居然還送這么多東西……”有人曬了蛋糕的的圖片，蛋糕很小一個，上面寫著快樂[心]。

“那個星空投影儀網上要一千多，這個手表也要一千塊，加上送的零食、蛋糕……我好擔心弟弟虧錢啊……”

“我發現了彩蛋??！這個星空投影儀你們用了嗎？？我看見這個是特別版，就是有一張盤是特別定制的，我就放了看，果然發現了一句彩蛋，但是太快了不好拍照，就是有一句英文告白是藏在投影里的，不注意看都看不見，我看了好幾遍，確認這句話的意思是‘遇見你很幸運’?。。?！我想知道只是我有，還有大家全都有？”

下面有了幾條沒能到現場的粉絲評論：“我好羨慕啊?。?！”

“酸了。”

“高價求，博主出嗎？”

“姐妹，不是我打擊，那句話應該是‘遇見你們很幸運’的意思吧？醒醒！我看見官方都發了?！?

po主回復：“我不管，這句話就是說給我聽的！不要叫醒我?。　?

明明……一開始是說給我聽的。

李慕放下手機，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他甚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么在意這件事，因為情緒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概率化的事。

李慕在浴室沖澡的時候，莊欽還沒離開保利劇院。

今天來的粉絲其實都很有素質，但外面可能守著一些瘋狂的，工作人員擔心他的安全問題，先派了幾波人開車離開，兵分幾路引走了大部分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