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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2小城市的故事(1 / 4)

02小城市的故事。

長康這座舊橋長度大概九百九十米,來回走一趟大概二十來分鐘,我繞橋走了一圈回到自己進來的起點,太陽已經已經斜在江那頭,水面上折射出夕陽橙紅色的光芒,我站在廢舊橋頭回頭望了眼這座橋,橋面上因為久沒打掃的原因堆積了薄薄一層灰塵,夕陽光照射在灰塵上像照在絨毛上一般,給人一種有些模糊了顏色的老照片的感覺,我腳底下的影子被夕陽照的讓我像是個誤闖小人國的某個巨人,我莫名因為此情此景而感到有些好笑,笑完轉身從那個被剪開的鐵網洞里又鉆了出去,恍惚間感覺好像聽見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是一個像是跑了幾十米后氣喘吁吁的聲音:“黎簇,走慢點。”

我沒忍住埋頭翹了翹嘴角,沒有回頭也沒有停駐。

這邊的人流量確實像我來時那輛出租車司機說的一樣,舊橋這邊長期不通車,周圍的一些老舊的建筑該拆的都拆了,一眼望過去這一片全是廢墟,荒涼不已。我還記得我讀書的時候這邊有特別多的路邊小攤,有一對夫妻晚上十點下晚自習的時間還騎著三輪車站在這里買燒烤,那燒烤的孜然香味能從橋頭飄到橋尾的方向。果然這個世界上沒什么永恒的熱鬧。

我沿著這一片在我記憶中熱鬧的路走了小十分鐘才走了勉強有車流的地方,我站在路邊等了會兒車。

早上請假過來的時候想著轉頭要回去,什么東西都沒帶的就直接過來了,在微信里跟嚴嵐順嘴提了一嘴,這個人嘴巴就極其大的跟他爸媽說了聲,我舅在很長時間都對我照顧頗多,我什么都沒有跑去上大學那會兒還是他借著嚴嵐的手給了我些錢。

他跟我媽同父同母同一個家庭環境里生養出來的人,但是他性子比我媽要溫和太多,嚴嵐的性格某些方面就跟他挺像的,我小時候爸媽吵架,我媽瘋起來要用自己以及我的死來威脅我爸,我舅就會把我接到他家去小住幾日,會看著我說我媽小時候吃過苦所以情緒才會起伏這么大,讓我長大以后不要怪我媽。

他們小的時候國家鬧饑荒,我媽作為家里的長姐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總之應該讓這家里更小的,她在長身體的時候縱使是餓得狠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盯著家里幾個小的吃那些地里挖的野菜,但是這種事情時間長起來心里就難免失衡,她自己當時也是個小孩,不僅餓的幾頓幾頓吃不上飯,還要偶爾背著背簍去附近山上摘東西回來給自己的弟弟們吃。我媽媽過去有兩個弟弟,小的時候偶爾出去摘菜根回家后還要照顧家里兩個小的,有一次看著嚎啕大哭的弟弟有些不開心的出門,想自己去山上找點東西給自己吃,但是因為長期饑餓,在爬一個小土坡的時候不慎滑下來直接就暈在了操地上,等幾個小時天黑、周圍空氣降下來她又被凍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跑回了家,當時應該是十分委屈的,應該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跟自己的親人說,卻沒想回家見氣氛奇怪,她爸見她一個巴掌就甩了上來,這一巴掌讓她直到年齡大起來時不時耳朵還會陣陣耳鳴。我還記得她有的時候在跟我說話會突然停下聲音,會伸手捂下自己的耳朵,像是在躲避什么聲音。后來我句想這耳鳴大概時時刺激著她的神經,在她耳內扭曲著提醒她,她是罪魁禍首,她被她母親憎恨被她父親嫌惡,因為她的出門而導致家中最小的那個弟弟掉井里淹死,她突然就背上了所有的責任。

大概在那個年代的人好像總要恨才行,才可以讓自己的心里平衡一些、才好讓自己能夠保持足夠的勇氣繼續活下去。而我媽就就十分無辜地成為了那個家庭中被忽視被仇視的存在。

這事直到高考恢復后我媽上學進了衛生學院護士班,到她到醫院當上護士離開了家才好了些。

我舅是在我媽葬禮上跟我講的這些老故事,講完拍拍我的肩還是一如既往地跟我說:“你不要怪她。”

我舅確實是個老好人性格,我媽都因為我而跳江自殺了,而他還在我媽的葬禮上拍著我的肩膀讓我不要怪我媽,我當然不怪她,她都死了。

而且我媽也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我的記憶中她沒有跟我爸吵架的時候一直都是個好媽媽,她情緒沒崩潰的時候一直都是個好媽媽。

而我在那很久之后反省自己過往時會認真思索到底是誰殺死了我媽。不知道是我殺死了她、還是她的婚姻殺死了她、是她的家庭殺死了她還是她所有這一切、她的生活殺死了她。

我離開長康市的時候剛高考完,六月中旬天氣很熱,空氣都有些被太陽光給曬到變形,從那一塊被陽光扭曲到變形的空氣中看過去,這座城市突然就變得有些如夢似幻了起來。那是我我十八歲生日剛沒過幾天的時候,我乘著家里沒人把家里所有能找到的現金都偷了出來,隨后直接坐上離開這座城市的大巴車,我坐在車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從沾滿亂七八糟污跡的車窗朝外面看,看這座城市在太陽底下扭曲變形,看我遠遠地把它拋下。

我直到現在好像還能記起那沒開空調的大巴車里人彌漫著的身上的汗味,還有窗外隱隱傳進來的空氣中漂浮著的塵埃的味道,隱隱約約好像還能聞到熱的、肌膚被太陽灼傷的味道,這個味道帶走了在很長時間縈繞在我鼻子前面的長康江水的腥臭味。

能夠帶走那無時無刻像水草一般纏繞在我身上的緊繃感。

然后我就想我舅跟我說的那個關于我媽的故事,真不真實不重要,因為我十八年的人生中我媽從來沒跟我說過她小時候的任何一件事情。

也從來沒有提到我我人生中還有一個早夭的舅舅。

但是一切都會過去的。

有的人過不去,但總有人會過去。

我站在路邊等了快二十分鐘才見到一輛空的三輪電動車慢騰騰地開到我面前,里面一個五十上下的女人探出頭問我:“坐車不?”

我盯著這三輪車電動車看了眼:“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商場?”

“有啊,上來,有點遠,二十塊錢哦。”她自顧自說完側回身幫我把三輪車的后車門打開。

我覺得有些好笑,站在她車門口沒說話也沒動,她自顧自張嘴:“十五,真的不能少了,很遠,這附近沒車了,我是剛送人過來。”

我笑了聲:“行。”

坐上這個電動小三輪的時候嚴嵐又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大概什么時候到,我握著手機通過模糊又狹窄的車窗看向外面的街道,嘴里回他:“不是給你發消息說了晚上到嗎?”

“晚上沒事我去接你啊。”嚴嵐。

“不用,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我找個酒店睡一晚,第二天中午去你爸媽那吃飯,你待會兒把地址發我手機上。”

“誒,行吧,回頭我爸又要說我懶死連接你都不愿意接,不過你晚上可以住我家啊,就是我家這好像離高鐵站有點遠,你可以打個車過來……”他絮絮叨叨了一大串,我沒忍住打斷他:“行了,你自己說這一長串話覺得麻煩嗎?”

“……”嚴嵐。

我說:“嗯,明天中午見面吃飯聊。”

嚴嵐:“好吧,我還在上班呢,出來抽煙給你打個電話。”

“少抽點煙。”我沒忍住。

嚴嵐在那邊嫌棄地嘖嘖嘴,最后還是我說了聲掛了之后掛斷了電話。

我坐著的這輛三輪電動車大概在路上開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然后剎住車,轉頭對我說:“到了。”

我手機才剛從耳邊拿下來,聞言挑起眉毛看了眼這個口口聲聲跟我說“很遠”的司機一眼,我好笑:“不是說距離很遠嗎?”

她哎呀了一聲:“我如果不是知道近路當然就遠了,那是我熟悉這路況,要是不熟悉的話三十分鐘都是少的。”

我看了她一眼,慢騰騰地從車上走了下來,好在我身上有常備一點零錢的習慣,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抽出兩張十塊的遞給她,她美滋滋的借過錢隨后從自己的零錢袋里找了五個硬幣給我,我一手抓了五個硬幣轉身往這個看起來就沒什么人逛的兩層商場走過去,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想是嚴嵐給我發的他爸媽的地址,也不著急點開。

準備先在這商場看看有沒有手機賣場,買個手機充電器,再出來打車去我舅家附近的酒店訂個酒店。

好在這商場雖然沒什么人流量但是一樓確實有個手機賣場,坐在玻璃柜前的售賣員正百無賴聊地看著手機里的視頻。

我十分迅速地買到了我的充電器,使用充電的時候看了眼手機屏幕,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給我發過來的短信——“你的微信為什么不是手機號啊,我都搜不到你,拜托現在誰還用短信聊天啊?”

我大拇指滑開了這條信息,這條信息上面赫然是一條說明自己沒翹課的信息。

哦,這是剛剛那個在橋上碰見的小騙子。

“騙我手機號的小騙子?”我讓手機店的店員給我個袋子把買的充電器裝起來,隨帶回了這條短信。

“……”那邊十分迅速地回了我一串感嘆號,隔了沒有一秒鐘他又發來一條信息:“我十七。”

“那是個大騙子?”我拿起裝好充電器的塑料袋對店員點頭致謝了之后從里面走了出來,我站在商場邊上等了沒一會兒一輛打著空車牌子的出租車恰好從街對面拐彎,我伸手攔了攔車,手機連續震動了幾下,我低頭看了眼,其中一條是嚴嵐給我發的他家的地址,我坐上車直接把嚴嵐發給我的地址報給了司機,司機應了聲,伸手蓋下空車的車牌,車子十分迅速地開了出去。

另外幾條消息是一股腦的發過來的,那個小騙子給我發了個手機自帶的白眼表情,下一條又是:加我微信哦,就是我這個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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