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月兒想學(xué)繡花。”同樣睡不著的鐘月翹頭看秦氏捻線，突然蹦出一句連她自己都意外的話。
“明年開春學(xué)，現(xiàn)在凍手。”秦氏對女兒主動要求學(xué)女紅高興不已，懂事開竅是好事。
聽她娘未拒絕，鐘月忽然有些后悔，那可是繡花啊又非十字繡。
“快點睡，娘講笑話你聽。”
秦氏口中的“笑話”是指民間流傳的神鬼故事，鐘月聽過兩回挺吸引人的。
“娘，這次講個長篇。”
“好！從前有窮小子叫小山，打小沒了爹娘……”
……
同母女隔著兩堵墻一個茅房的鐘大海夫妻兩人此刻亦未睡下。
“誰要給咱家義林做媒說親，人靠得住嗎？別成不了事瞎編排。”小杜氏也沒閑著，邊納千層底邊同丈夫聊天。
“想啥呢，做爹的難道還害自己兒子不成？”身困體乏的鐘大海快要陷入夢鄉(xiāng)時，被妻子吵醒語氣帶有不耐煩。
“娘今兒說開年打算為義林蓋房子，我估摸了下，連房帶院都壘好得花不少錢，這樣以來余剩不多。萬一姑娘家要的聘禮重，哪夠使呀。”
察覺丈夫快要睡著，小杜氏騰出只手推他一下，今晚若不商量好恐自己一整夜都睡不安生。
“哎呀，這八字還沒一撇，操恁早的心干啥，再說十裏八鄉(xiāng)不都按老規(guī)矩，磚瓦房和聘禮選一樣，你還想娶個千金小姐回來當(dāng)兒媳婦？”
腦子混沌如漿糊的鐘大海閉著眼睛沒好氣道。
“你這人？！難道義林成家后咱不過日子了，下面還有義康，蘭蘭出門也不能太寒酸，哪樣不要銀子？往后爹娘歲數(shù)慢慢大了，非但無法干重體力活，連頭痛腦熱也是常有……”
小杜氏非常不滿意丈夫敷衍態(tài)度，暗自埋怨當(dāng)初但凡爭幾口氣，也不至于進(jìn)不了京都織錦作坊。
“那你說咋辦？去偷？去搶？”鐘大海被擾得徹底沒了睡意，心頭對媳婦生出些不滿，自從沒能去京城做事后，對方說話太傷自尊。
“瞧說的什么話？我還不是為了一大家子著想，讓你少辛苦些。”小杜氏清楚此刻不是斗嘴時候，耐著性子服軟。
鐘大海也覺得自己說話太沖，軟語重新問道：“那你說咋辦？錢慢慢掙就是了。”
“我想了想，不如到時給秀萍借幾兩救救急。月兒年歲還小，娘倆暫時花不了啥錢，過兩年咱腰帶松了馬上還給她們。”
小杜氏猜測妯娌手裏肯定有銀子，當(dāng)初二叔為東家到處跑貨，人家能會虧待？
“問弟妹借？不太好吧。二海還在時就沒少貼補(bǔ)這邊……”
鐘大海下面的話沒說出口，現(xiàn)今人不在了，長房理應(yīng)幫扶才對不該打孤兒寡母的主意。
“有啥不好，是借又非不還。再說當(dāng)初義康差點過繼給二叔，算起來是半個兒子，若秀萍立志不改嫁，將來還不是得靠義林義康照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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