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別就在他清楚招凈不是正常人，納斯坦德大學占地面積不小，雨也不小，只有招凈那么小，他從來都是沒用的，拳打腳踢之下仿佛整張臉都在流血，衛婪很會挑日子，不需要走太近就能看清一個人的無霧日子。
“你不是可憐我淋雨么？那你也試一試。”
他被撕爛了衣服丟進雨地裏，衛婪撐著一把傘好像才知道一般的驚訝：“招同學，你……你這是怎么回事，太嚇人了，孽障孽障！”
“快都來看！”衛婪比手勢，一群人擁上來，團團圍住的姿態，招凈縮在其中，不多時又被按住四肢，仰倒在地，他的哀嚎，抵抗，掙扎和雨點一樣輕，他們盯著他，神色各異，諱莫如深，這些人的臉卻全都一模一樣。
“他下面長了女人的玩意兒！”
“原來是孬種！性無能的孬種！”
“真他媽有意思，誒，這叫什么來著？叫……叫…雙性！”
“不是罷？我以為是奇聞異事的東西真的存在？！這世上竟真的有人如此違背天理！”
“這算哪門子雙性，他有雞兒么？不就一段臟東西，真是高看！高看了！”
“你也配讓女人喜歡？不怕嚇死她們么？！”
雨水往招凈眼裏鉆，在衛婪拿出刀時他終于開口：“我的確不男不女，不人不鬼，不倫不類，所以，你們要弄死我么？我的確是個窩囊廢，賤命一條，但我不信世上沒人記得我，不信我死了沒一人為我討公道！衛婪，我也是人，你聽明白了嗎？”
他說這種屁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這并不是恐嚇威脅別人，他只是臨死前安慰自己，招凈就是這樣一個人，徹底的悲觀。
而那年他十九歲，的確無一人記得他。
他生平最恨的事也并非此事，即便后來衛婪仍舊凌辱他，甚至愈演愈烈，他也最恨二十歲的夜晚，江狗生那番叫他醍醐灌頂的話，他突然就醒悟了，憑他招凈這輩子都只會是一事無成，他但凡能多點尊嚴都是權利者的賞賜，他沒有比那一刻更絕望的時候。
衛婪沒有就此罷休，他似乎發現些興味的事情，他捂緊了那些和他同道人的嘴巴，以此要挾招凈為他做事，怎么屈辱怎么來。
他會叫許多人，每個人都是橋，橋洞在襠部下雙腿岔開的地方，衛婪會欣賞招凈從胯下一個個跪著膝行過去，有些人惡趣味太重，一邊看一邊自慰，精液往往射在招凈的頭發上以及拱起的脊背，更有甚者，洩尿也面不改色，仿佛理所應當，好像招凈不是一個人，連動物也不算了，只是骯臟的痰盂。
招凈配不上他的名字，他深知這一點。唯一會把他弄干凈的人，只有江狗生，唯一讓他保持干凈的人，也只有江狗生。
招凈喜歡沐浴，和江狗生做之前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凈凈已經成為他最幸福的事，他全身都是花香味，好像他招凈本該就滿身花香。
有時他犯病般慶幸，慶幸自己還有江狗生，他知道這可笑得過分，可他一直都是這樣，比起人更像動物，即便被鞭打無數次，只要餵給他一點好吃的，他就會追上來。
他和江狗生的關系不知從何時有了緩和，江狗生對他逐漸有些不同，招凈欣然受著，這點點好就成了招凈那幾年最不敢拿出來玷污的東西，他不傻，他恨江狗生，不代表他不想要溫暖，即便是江狗生給的，他也要。
江狗生和他提過幾回蕼缺碦，招凈不在意也沒有去了解，否則很久之前他就會知道江狗生忽然對他好的目的，當然，這不是全部，還有的，大概是江狗生心底還有幾分良善，大概是江狗生需要招凈。
其實蕼缺碦是寬恕，原諒的鬼。
招凈自詡不是脆弱的人，可江狗生的強暴，衛婪等一眾人的羞辱已經足夠他輕生，四年太長了，他若是再不做點什么，連他自己也不信自己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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