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接聽

轉天，是實驗中學下學期的開學考。時湛一早進了班，就看見楊悅早早的站在了講臺上，看著臺下的眾人上演一出臨時抱佛腳的戲碼。

“這次開學考不計入學生檔案中，也不會影響分班情況。”楊悅嫌棄的講道，“我真是看不慣你們這臨陣磨槍的樣子，早干什么去了？你們都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準高三生了，還在這糊弄！等成績出來了，我一個個對照你們上學期期末的成績，誰下降超過五名，咱們就等著辦公室約談吧！”

時湛一邊聽著她絮叨，一邊打開了一本生物競賽題。這本書是他寒假時新買的，開學兩天，他已經做完一半了。

他這次考試的位子是靠窗第一組最后一個，因為上次期末考試錯過了聽力。

可是他哥還是第一個，他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凌準的學習能力。不管出了多大的狀況、有多影響心態，他還是能穩穩的摘得第一。

也許是真的被自己昨天所編出來的借口所影響，每一場考試時湛總是忍不住偷瞄坐在自己右手邊的馮路澤。

時湛期末考試失誤，已經只和馮路澤差十名了。

而身旁的馮路澤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時湛會看見他的一舉一動。反倒是最后一排這個位子的優勢讓他作弊的更加猖狂。現在是二月末，他披著外套，用來藏手機輕而易舉。

“某些同學底下的小動作，老師看的清清楚楚。”監考老師陰陽怪氣的說，“最后再提醒一遍某些同學。”

時湛還以為是自己偷瞟太久了，已經到了要被老師警告的程度了。趕忙收回視線，踏踏實實的答題。

時湛覺得自己這張嘴就像是快過光。理綜考了兩個半小時的時候，他聽見動靜，抬頭只見監考老師怒氣沖沖的從臺上朝他走來，驚的前排的同學都瘋狂朝后看。

時少爺無辜的對上監考老師的怒視，發現監考老師走到他身邊時，轉了個身。

下一秒，馮路澤的手機直接被毫不留情的奪走。

監考老師先是瞪了他一下，凝視了他大約六七秒鐘。之后利落干脆的回過神：“寫你們的！都看什么！”

理綜是本次開學考試的最后一場。

考完之后，各班同學回到自己的教室裏。馮路澤沒回來，楊悅也沒回來。

“不是我說，馮路澤膽子真有這么大嗎？照這樣看，他的成績還真都是抄出來的？”

“本來就是抄的好吧。你看每次上課提問，不管多簡單的問題，他什么時候答上來過？”

“別的不說，據說他上次考試，英語聽力全都錯過了。時湛這么牛逼還錯了一多半，他可倒好，連聽都沒聽然后聽力全對，他怎么做到的？順風耳嗎？”

“他答題卡上的英語作文和老師發的范文一模一樣呢。他自己都沒發現，估計老師們早就密謀好要抓他這一次了。占著咱們班的名額，浪費。”

一時間班裏眾說紛紜，時湛無比淡定的坐在位置上，連頭都沒抬。

“誒，少爺。”段之途長腿一跨坐在了自己身后凌準的座位上，“你不是跟他坐同桌嗎？這都真的啊？”

時湛說：“我哪有心思管他。”

“誒那......”

段之途一句話還沒說完，班裏霎時安靜下來。馮路澤滿臉落寞的走進教室，看著班裏三十多雙眼睛直勾勾的註視著他。

每雙眼睛裏，流露的都是蔑視。他最先對上的是時湛那雙沒什么溫度的眸子，他默默攥緊了拳。

放學之后，凌準被楊悅留下交代一些工作。明天高三年級百日誓師，凌準要代表高二年級走程序進行致辭。

時湛站在教學樓的一層等著凌準出來。快十一點了，凌準的稿子還沒準備好。教學樓裏的學生，連高三的都已經走空了。

腳步聲逐漸靠近，但和凌準的步伐頻率不一樣，這是直覺。

時湛放下書本抬起頭，發現是馮路澤正朝著他這邊過來。

時湛看他情緒不對，滿臉哀怨，警惕地問道：“你來干什么？”

馮路澤沒說話。

下一秒，他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直直的將時湛推撞在墻上，剛好是左肩承了重，撞的時湛直接悶哼一聲。

時湛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這個平時看上去膽小怕事、只會做縮頭烏龜的人按在墻上。

時湛疼的喘著粗氣，言語間依舊犀利地質問他：“你他媽找死？”

“如果不是你。”馮路澤說，“我就不會遭遇這些。”

時湛反問他：“你自己沒骨氣要作弊，你自己愿意給韓林當狗腿子，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因為你太討厭了。韓林也討厭你，是我愿意和他聯手的。”

時湛就這么靠在墻上，一聲不吭的聽他說。

“你憑什么總是拿那種高高在上的目光去可憐別人？”馮路澤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語氣似要發狂，“我他媽的需要你可憐嗎？啊？！”

時湛覺得他腦子有病：“老子什么時候有空去可憐你了？”

“高一的時候，你和凌準被當眾表揚是洪災捐款最多的家庭。”馮路澤一邊說一邊開始發出病態的笑，“然后，你們站在人群中，看著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著助學金，還要和那群狗屁領導合影留念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別人是什么樣子的心情？”

如果馮路澤今天不說，時湛大概已經把這件事情忘了個大概。他模糊的記憶開始慢慢浮現出當天的情景。

那是剛上高一的時候，正好趕上隔壁省份的洪災。沾了凌在洲和時修宴的光，凌準和時湛兩個人在升旗大會上因為每家的巨額捐款被當眾表揚。

表揚之后，下一個話題，是國家助學金的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