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兩場雨，明顯感覺涼了。
豆兒緊盯院裏那株竹子看了好幾天，未再見異樣。“也許它搞錯季節(jié)了……”小女孩給自己解釋說。二姐不似她立刻就放松了，經(jīng)常無事去那樹前站一站，有的時候甚至要站上一兩個刻鐘。遠遠瞧阿姐掐著腰一動不動好半晌，豆兒越來越好奇，忍不住偷摸摸貓近去瞧，這一瞧，被嚇壞了。——腰間的短刀半抽出，那兩眼更是血紅。
她拔腿就跑，抱住個姐姐好一會兒才敢問出來。
“老人們給了個老年間的招，說許能管用。”對方答。
姜豆兒不知自己的解釋對，還是二姐的氣勢威懾，反正那開過花的竹子真的老實了。
院子恢覆了往日的平靜。
“紅豆豆過來。阿姐再給你量量，別做小了。”賀婁的擔心出說來好笑，她怕這幾日孩子長了，前面量過的尺寸不準了。
“二娘，哪能長那么快？又不是發(fā)豆芽！再說現(xiàn)在就做冬衣也太早了吧……”瑩兒打量著小女孩說。黑豆兒抬了下眼皮，覆看回姐姐手裏的木頭和刻刀。
“這天氣啊，也就白天還行，夜裏已經(jīng)開始涼了！”賀婁說著自己的道理，直了下腰，拿起新衣服在那孩子身上比了起來，“我們紅豆兒可不是一般孩子，咱長得可快了，是不是？再過幾天一下就長大了，對吧？對吧？對吧……”聲比聲高，換來一下比一下重的點頭。二姐一把抱來啄米的“小雞”，兩頰廝磨，“咯咯”鈴笑灌滿了屋子。
瑩兒抖抖眉頭，彈舌向玩弄自己刀具的黑腦袋：“嘚！你不要嗎？”
“什么？”
“新衣服呀！”
“不要。”她這樣回答，一是真的不感興趣；二她知道阿姐會帶她的那份的。沒得著趣兒，瑩兒眼珠一轉(zhuǎn)向前喊：“二姐，聽見沒？豆兒說了不用，她不稀罕！”
“好嘞！正好給我省了呦！”那邊馬上應和。
坐了會兒，還不見動靜，兩人一換眼神，瑩兒以肘問去：“嘿！生氣啦？”那孩子懵怔抬了頭，左右望望，“什么？”
“我們逗你的！給你做的！”二姐笑來。
“嗐，我知道……”說完，姜豆兒低頭看回了書。倆個大人四眼對望，一陣結(jié)舌。
“哎！我說姜豆兒……”賀婁想找回點面子，卻被小兒搶話：“二姐，其實我真不想要！我更希望，您用做那衣服的功夫好好歇歇。最近您太操勞了，我看您腰病都要覆發(fā)了！”瑩兒想笑，這小不點兒又學大人，但忽見二姐眼裏閃，便咬住下唇。
窗外夜霧正濃，竹葉上的小水滴漸漸飽了起來，突地葉尖一彎，露滴砸向下面一片葉，啪啦啦連起串，一陣局部小雨。
“姜豆兒…”
“啊？”
“第二部 分背熟了嗎？”
“啊……”女孩兒往后攤，“你怎這樣啊？”
“什么叫我‘怎這樣’！你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把檢查功課這茬忘了！”
“我沒有，沒有啊……”女孩兒大喊，蹬著兩條腿。柴瑩兒搖搖頭，笑了出來：“唉，果然還是……”
“說什么呢？這么開心！”門開，柏兒支起簾，舍人探進身。
“啊，姜豆兒又學驢呢！”瑩兒說著站起迎去，卻被姜豆兒驅(qū)身搶上先：“沒有，沒有，我才沒有！是阿姐她們老拿話擠兌我……故意氣我！”隨即回頭，給那兩壞蛋分別一聲哼。
見情形，上官已經(jīng)猜到，見孩子氣得直喘，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好好說說她們。”
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天，豆兒大喜欲跳，想了想，強做矜持，一挺胸脯指去兩人笑：“要說你們吶，你倆都好好聽著！”柏兒姐戳來腦殼，也攔不住她繼續(xù)美滋滋。
“姜豆兒雖然年紀還小，但也有自持自重之心，以為我們就不要再拿她玩笑了。”
舍人神情嚴肅，幾侍女皆躬身稱是。
轉(zhuǎn)向女孩兒，上官又道：“豆兒。尊重，靠嘴皮子要不來的，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去爭取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
“那好，我希望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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