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張娘。”
“快走…”老婦人轉身就向外走。
主客對望，皆慌張站起，一群人呼呼啦啦都往外走。瑩兒跟著，前面舍人忽然扭頭來：“你留下，看著家。”她便停了步。
院門檻不高。
走在最前的老人卻像被難住一樣，拍得腦門“叭叭”響，懊喪叫說：“明明，哎呀！這好好的……唉呀……”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難道……娘！”公主抬頭一望就要沖，被人反抓住。張夫人握緊那手腕，咽了口唾沫，連連搖頭，“不是圣人，東宮！是東宮出事了！唉，我們走著說……”
上官、公主趕緊左右扶緊。
“你說去婉兒院裏坐，我便想著再陪圣人說會兒話。她今日心氣不錯，說李相公的母親正好在宮裏；又說……再叫上二張的母親，這樣，幾個老姐妹一起熱鬧熱鬧。后面，后面便派人去請了……”
“東宮？那如何扯上那邊了！阿兄，我三哥他又做錯什么了！”公主性急，一面腳步急遽，一面不斷追問。
“不是三郎，皇孫……”
二字一出，眾人腳步皆一頓，相顧茫然，旋即越發(fā)加快腿腳。
“接太夫人的人回來了，可接回的不是她呀，是她的兒子！那張易之來了便在圣人耳邊一氣嘀咕，聽不見說的什么…就瞧圣人臉色一下變了，然后就‘身子不舒服’……出來時，我就站了一腳，果然，才一小會兒宦官跑出來了！抓住一問，他說去東宮…傳皇太子和邵王！我、我就趕緊給你報信……”
老人鬢角趟汗，氣喘吁吁，好在迎仙院在眼前了。
“娘您歇會兒，我們去看看……”公主說著拉起上官的手，奔進大殿，就見太子跟邵王前后跪著；不見張易之，只見老人背對大門上下來回運氣。聽見身后動靜，她慢慢轉過頭來，瞪了來人一眼，即抬手指：“來，你給我說！‘等將來收拾你們。’你準備收拾誰？你、你你不用等了，就今天！來，你說！你給我說清楚！”
“阿婆，武延基他挑的頭兒…”
“我不管誰帶頭！我也姓武，是不是要把我也收拾了？你收拾！你現在就收拾……”氣不勻，皇帝一陣咳嗽，公主趕忙上前順氣：“娘啊，您別生氣……他們小孩子拌嘴……”
女皇抖得厲害，“他，他他…他還小孩兒？他都二十了！我說怎地不娶親，好說歹說也不干……原來人家不愿娶的是武家女！你！是不是你教的？”那指尖忽然轉向自己，李顯不由一顫，又擺手又晃頭，慌亂喊著：“沒，娘，我沒有，娘！不是啊…”
“沒有？他，你親生的，腦殼裏整天裝著什么，你會不知道？我說最近一個個上疏……讓我禪位、讓我黜王……原來都是你在搞鬼！”
“娘，我沒有啊！娘！我真沒有啊！”
梆、梆、梆！
地磚承受著突如其來的沖擊力。
武帝聽不見，不僅聽不見，鼻中噴出的怒火已將眼前的一切融化，攤掌太子大叫去：“我還不死！你等不及啦，是吧？”
哥哥額頭現紅，太平跪地抱緊母親：“娘，三哥他真沒有！他一向對您孝敬有加……您，您就饒了他吧！”撲通通，殿內都跪下了，哭聲放任起來，可那些淚水一點兒也沒有澆退帝王的怒火。
“他孝敬？”
甩開女兒的手，母親指著那人擰眉問來：“你也把他當年那急吼吼的樣，給忘啦？龍床的屁股還沒坐熱，他就謀劃甩開自己親娘！我生他、養(yǎng)他、助他成儲君……竟比不過給他一個的女人的韋玄貞！韋氏到底以何迷了你的心志？讓你離我，棄我…要把天下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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