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一聲,湘妃竹筆重重摔在冰紋端璞上,彈出幾滴厚厚的墨汁,將成的一副詩作便是廢在半途。
一旁正斟詞酌句回話的傅瞻一個字卡了半個音,端端噎進了肚子裏。窗外知了呱噪得厲害,日頭烈,燥熱炎炎,房中鎮(zhèn)著冰,那絲絲冒煙兒的寒氣本該甚覺涼爽,此刻卻跟將軍那張臉似的,冷得人牙打顫。七尺壯漢小心翼翼地站著只管吸氣不管吐,再不敢吭一聲兒。罷,罷,忍著吧,自從那叔嫂私情報回了明遠齋,將軍這臉色就再沒見過晴,卻每日看見那姓易的小子還能笑得出來,好吃好喝好待著 ,還請了名師指點,也實在是難得的功夫。
好一會子靜,傅瞻壯了膽子抬抬眼皮,見將軍鎖著眉,神思皆沈,可剛才摔筆的怒氣卻顯是已壓緩了許多,正琢磨是否該接了剛才的話回,就聽那座上開了口,“可知此舉所為何來?”
傅瞻趕緊回道,“也曾派人仔細打聽,卻是不得結(jié)果。只說易老太君那日下令將馨竹園所有的物什收拾了個干凈,原當要將慕姑娘搬去別處住,卻不想重傷之后又折了回來,自此便只留了必須的起居家什,其余一概綴飾都不再布置。臨了又特意令道,往后馨竹園不許再存半點紙墨。”
不許存紙墨……龐德佑又將這幾個字在心中默念,此舉該是想切斷二人私相傳信,可這一場干戈之后承澤已是行至千裏之外,她又被束在身邊,哪裏還會有書信來往?這一句令既不傷身也不傷神,卻是言者恨、聽者寒,老太太這是何苦來?難不成……龐德佑的心忽一揪,怎的忘了,她最巧的就是那一顆細致柔心,最善的就是描繪那舉手投足、面上百態(tài),既是于他有意,筆下必是將那心上之人畫了又畫,便是千裏相隔,便是千難萬阻,也可會,也可念……
“嘶” 牙關(guān)咬,一口冰涼的寒氣吸進,刺入心肺,胸口的悶痛方覺緩些,一絲念頭恨倒覺那狠毒的老太太此事辦得不差,否則,哪一日那畫落入自己手中,他不知要怎樣失態(tài)。只是,此刻這作畫之人沒了紙筆,真若割了喉舌、斷了手腳,心裏的苦悶實在是……唉,好在沒多少時日了,讓這糊涂丫頭醒醒迷昏也好!
這么想著,龐德佑便放下這一處不再糾纏,只問道,“她身子可好些了?”
“哦,好多了。只是……”
看傅瞻一時竟別扭得欲言又止,龐德佑的心又一提,“怎么?可是又受苦了?”
“那倒沒有,只是那幾日地牢受了陰寒,那個,咳,每月那個,咳,那個的時候,”不得已說到女人的月事,憋得這尚未娶親的漢子臉紅脖子粗,“總是要撐個半月有余,且每次都疼痛難忍,上個月便疼暈過去了。”
“哦。”龐德佑聞言倒未做驚訝,只輕輕應(yīng)了一聲。當日見那單薄的人兒白得晶瑩剔透,他就想著她許是有些氣血不足,這一回大難,果然犯了出來。其實這濕寒入侵是一樁,只怕更是應(yīng)在心裏不順上,身子再是如何調(diào)養(yǎng)也解不了心病,只能待日后慢慢來了。又略回了回神,吩咐傅瞻道,“今日天晚了,你先去吧。明日一早記得帶承澤去校場。”
看將軍神色都緩,傅瞻沒有緊著應(yīng),斟酌了一下才道,“將軍,屬下覺得以易公子的身手今年應(yīng)舉當是穩(wěn)奪三甲,只是他自進京以來每日苦練,去了校場也都下狠力,卻從不曾見他讀書做文章。這筆試可是頭一關(guān),兵法試策兩題外還要論四書、默武經(jīng)。別到頭來,萬事皆備竟落得進不了比試場。剩下時日不多了,不如讓他好好讀書、或是與人議議兵法。將軍您以為如何?”
“嗯,”龐德佑聞言點點頭,“你所言極是。只是此刻他所為倒正是合了我的意思。”
“哦?”
“你不在這些日,岳義勛幾次下貼子請我過府。我當他是要給他那幾個霸王兒子說情,遂一直沒答理他。誰知這老匹夫不知在哪兒收了個義子,硬拉著我看,我看了看功夫確實不錯。”
“是么?”傅瞻不覺有些驚訝,這姓岳的雖是官居吏部尚書又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卻根本沒入將軍的眼,平日他心裏也知忌憚,遂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兩廂客氣,沒想到這一上來就要大人情,難不成當真是個人物?“那人功夫相與易公子如何?”
“也是苦練多年,只是中規(guī)中距,沒有承澤的靈氣,也沒有他的狠。不過沒當真比試,誰又說得準。”
“那將軍的意思是?”
龐德佑笑笑,“他想送人給我,我何樂不為?”岳義勛此舉顯是把手伸得過長,若是換了別人必是不能遂了他的愿,可他龐德佑偏偏最好的就是將計就計,因此道,“只要他扛得住,我就大開門接,承澤讓一讓也不妨。”
“您是要易公子故意輸?”
“不好,老易家的人皆不知變通為何物,承澤雖還算知理,可年輕氣盛,一上了比試場熱血沖頭,還記得什么?別到時候弄得不好反倒難收場。遂我想著武試隨他去,筆試我親自閱,最后兩試合審,點誰不點誰,都是明面兒上的。”
傅瞻點點頭,這樣一來承澤倒真是不必讀書,“屬下明日就帶易公子再去練練騎射。”
“嗯,不必惦記著早回,練完再……”
龐德佑一句話沒說完就聽房門外突然起了尖利的吵嚷聲。
“如今都反了!這府裏還有我去不得的?!何時輪到你們一個個說話!”
龐德佑靠進椅背不再吭聲,傅瞻也無奈低了頭。這刺喇喇的語聲一聽就是龐府大小姐駕到,小姐芳名亦馨,年方十六,模樣雖稱不上何等絕色,卻也生得嬌嬌艷艷。早年沒了父母,兄妹相依為命,龐小妹是將軍在這世上唯一的軟肋,萬事由著她寵得沒了邊兒,一副性子潑辣,一張嘴巴刻薄,有理沒理都不饒人,別說是在這府裏,便是進了宮在娘娘們跟前兒也從不吃軟。此刻聽她吵嚷,那語氣顯是帶了怒,比那平日的跋扈更多了幾份逼人之勢,傅瞻知道外頭守著的這倆人是怎么都攔不住,不待她進來,自己便也莫名手心出汗。
“小姐!小姐!將軍,將軍正有事商議!”
“滾!!再敢多一個字,當心你的舌頭!”
通通的腳步聲上了臺階,用力一推,大敞了明遠齋的門。
“傅瞻!出去!”
“是!”
如獲大赦一般,傅瞻抱拳作揖趕緊退了出去。
“這又是怎么了?”龐德佑看著那氣得鼓鼓的小臉笑了, “誰又惹著你了?”
“誰?”龐亦馨杏眼圓睜,恨道,“還不是你房裏那個賤人!”
龐德佑挑了挑眉,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六房小妾柳氏,本想喝一句,又想想已經(jīng)不知道教了她多少回說女孩兒家怎可臟了口罵人,可又能有什么用?這丫頭就是死犟不改。只得罷了,端起桌上的涼茶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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