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等我三年五載，甚至十年二十年，你都會等下去？”琥珀輕聲詢問，看起來不像是玩笑話。

“對。”他點頭，就說了一個字。

“沒有條件嗎？心甘情愿不計較？”琥珀面色一白，詫異極了，她只是這些日子陰鶩莊夫人而有感而發(fā)，隨口一提，沒有想過他居然當(dāng)真，而且，給她這樣堅決的回答。

南烈羲的面容上沒有一分微笑，無雙俊顏也顯得很有距離。他的語氣生冷，卻不帶一分怒氣。“唯一的條件是，你要實現(xiàn)承諾，期限一到，就到我身邊，接下來的時間，再也不能離開。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的身旁。”

“你這是請求，還是詛咒？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琥珀皺著眉頭看他，相信沒有任何女人，聽到這一番話，還笑得出來，她不馬上掉頭就走，已經(jīng)算是從容鎮(zhèn)定了。

“說吧，你要我等你嗎？”

南烈羲的眉間是深深褶皺，問的急迫倉促，仿佛她下一瞬開口說出來的答案，就能夠左右影響他。

她的心裏，拂過些許陌生又緊張情緒，琥珀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什么，卻被南烈羲打斷，搶在前頭。“我等你，從這裏走出來。如果你需要幾年才能想通，才能平息心情重新開始，那我就等你幾年。”

“我想我要走出這裏，也花不了幾年時間。不確定你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反正我自己是不行。”琥珀淡淡一笑，即便清楚他的個性頑固又專制，但今天他的決心，還是讓她長久孤單空洞的心，填補(bǔ)上幾分暖意。即便比不上六月的炎熱，但這樣的溫暖也足夠讓她覺得欣慰。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因為笑容而生動的小臉上，有著她往日的嬌俏迷人，也有天真灑脫，還有事事在計劃之中的篤定安然。

南烈羲胸口的悸動，再度侵襲，他無法否認(rèn)，無論何等樣的她，都是他心愛的女人。即便她如今，是這樣不可接受的身份，但他還是喜歡她。她的笑，就已經(jīng)是最珍貴的禮物。

他的喉嚨緊了緊，說道。

“把話說清楚。”

“我給你看。”琥珀猝然抓瞎頭上的灰白色軟帽，南烈羲驀地有移開視線的沖動，但卻又想要看清楚，矛盾兩難。

出乎意料的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彎曲曲度帶著些許跳躍，落下來。

南烈羲眼神一沈，微微怔了怔。

是真的沒錯。

但那黑發(fā)的長度，卻不像是之前的長及腰部，而是只到了肩膀，如今要挽著發(fā)髻，都很難。

他默然不語，什么話都說不上來，只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五指一收，捉住了她肩膀旁的黑色發(fā)絲，那發(fā)梢稍稍尖銳，卻也不讓人陌生反感。

“頭發(fā)怎么——”南烈羲眼眸一沈，神色雖然看似平靜，卻更是內(nèi)心覆雜。

她笑的燦爛：“我自己剪得，那長發(fā)留了十四年，太過麻煩。一個月前突然剪了，也覺得心疼，但更多的是輕松。”

“需要做的這么徹底嗎？”南烈羲握住那發(fā)絲，心情沈重，遲遲不肯松手，仿佛生怕她再度消失離開。她抱著何等的心情剪斷一頭及腰黑發(fā)，尖銳的剪刀割斷女子都極為看重的頭發(fā)的時候，是否平靜，但他在事后想來，萬分不平和惋惜。

琥珀望著他緊握自己發(fā)絲的眼神，內(nèi)心涌上些許溫柔，她輕笑出聲，少女姿態(tài)無聲流露出來的愜意自如。“我向來隨性，就當(dāng)來了清明寺，入鄉(xiāng)隨俗了。”她頂著那過長過重的發(fā)絲，也覺得在清明寺走動萬分突兀，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軟硬威脅，是她自己做的。

南烈羲啞然說道。“我倒是真以為你剪斷發(fā)絲，跟紅塵隔絕。”

“剪斷三千煩惱絲，就當(dāng)真能忘記煩惱嗎？”她笑著反問，內(nèi)心無數(shù)蒼茫。

這一句，卻安定了南烈羲的心，不過也勾起他更多關(guān)于她的疑惑。

如果不是因為他而想要出家，那么又是何等的原因讓她出現(xiàn)在山間佛寺？總不能是來玩的吧。

琥珀望著他軟化的眼神，挑眉微笑，打量抓著她頭發(fā)的南烈羲，語氣戲謔：“怎么？你很喜歡我的頭發(fā)嗎？”

“我想想看，剪下來的長發(fā)放在哪裏了，要不取來送你留念？！”琥珀陷入沈思追憶，眼底劃過一抹慧黠笑容。

“這是什么話？”南烈羲面色一沈，板著臉看她。

“那你還不松手？”琥珀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她看他很喜歡自己的頭發(fā)，要當(dāng)做禮物送他，他卻毫不留情，實在太難伺候。

“因為是你的，所以更喜歡。”南烈羲說的輕描淡寫。

琥珀微微怔了怔，一開始沒有聽懂他的諱深，但下一瞬，驀地懂了。

不是單純喜歡她的長發(fā)而已，而是喜歡她，更喜歡她身上所有一切。

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

“別這樣看我，叫人不習(xí)慣。”琥珀猝然避開他的視線，重新戴上灰色布帽，就地坐在石階上歇息，卻不懂內(nèi)心的溫?zé)醽碜院翁帯?

更不懂，為何心，突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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