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郢看著她,微微嘆息,語氣裏似帶了抹不忍與無奈,“錦段啊,你跟在我身旁多年,卻還是頭一回,用這樣的語氣與我說話。”
錦段毫不猶豫地屈膝下跪,“奴婢不敢。”
成郢微笑,“你心內(nèi)的怨氣太重了,流露在面上,實在不該。”
自暴室出來那一日起,錦段便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小心謹慎,不再壓抑隱忍,直直地,將自己心底的怨氣完全流露出來。只是,這到底是……不該的。
錦段直挺挺地跪著,朗聲道:“殿下恕罪,奴婢不想怨,也不敢怨。只是……”
“只是你不停地退讓,卻總有人步步緊逼?錦段啊,你何時成了這般……沖動無頭腦之人了?”
錦段面上顯出悲憤之色,同時又帶了些凄涼道:“奴婢又何嘗愿意?只是兔子逼得急了尚且咬人,何況是人?奴婢別無所求,只懇求殿下救奴婢一命。”
成郢伸手扶起她,輕嘆一聲,道:“莫要一口一個奴婢的了,不要忘了,兩日之后,便是你的冊封禮。”
是啊,兩日后她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良娣了。雖說林安瀾仍舊壓她一頭,但……比起妾身不明的長宮女,太子良娣總是要名正言順得多。縱是日后再有什么齷齪的事情發(fā)生,也總不至于再輕易讓她背了什么黑鍋。
既是要成為太子良娣,那錦畫堂便顯得過于窄小逼仄了,自然不適合作為良娣的居所。于是位于流華殿東側(cè)的東觀殿,便作為未來良娣的居所,由敬妃著人打理出來,只等著錦段兩日后冊封禮成再行搬入。
成郢許了錦段不再讓李夜茗于孤樹堂侍奉,而是讓她回了錦畫堂,日后便作為錦段的貼身宮女。有情無情間,也總算是顧著她們姐妹的情誼,成全了她們的心愿。
許多事情如孤雁驚鴻一般,只要掠過,便會留下痕跡。李夜茗經(jīng)此一事,似是一夜長大,脫去了眉宇間的那些稚氣與少不經(jīng)事,說話行事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但卻也沈默了許多,先前那些舉手投足間的嬌憨之態(tài),也漸漸地隱了下去,不覆再見。
錦段心中不禁悲哀。她只想要保住她妹妹的平安,卻終究讓她丟掉了喜樂。那些她曾經(jīng)最為艷羨的少女的嬌憨,也終究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之中,因為一個看似溫柔的男子,一點一點地被消磨掉了。
錦段不知道,這是李夜茗的幸,還是不幸。
太子良娣的冊封禮儀雖比不上冊封太子妃,要設(shè)儀,并得珪璋之同壁以示正禮,但良娣終究是東宮正三品側(cè)妃,內(nèi)官之職可比前朝關(guān)內(nèi)侯,也一樣要告廟冊妃。
二月二十六日,錦段身著鞠衣、頭飾七釵,乘金輅八鑾駕車,前往太廟肅拜誥封,授銀印,青綬,獸爪鞶囊。而后回到皇宮,聆聽皇后與皇太子妃的訓導。
不曾想,等錦段到椒房殿時,木皇后已然鳳冠朝服穿戴整齊,端坐于正殿等她了。入宮近五年,這是錦段頭一回看到木皇后做此雍容打扮。一向特立獨行的木皇后,何曾如此墨守成規(guī),遵從教化禮儀了?只是詫異歸詫異,她仍舊一絲不茍地行了跪拜大禮,以謝皇后訓導之恩。
木皇后看著她恭恭敬敬地行跪拜大禮,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可是不解?我本不應(yīng)見你,你只是良娣罷了,是不配我來訓導的。只是皇帝說,這是給你錦家的恩典,我便也……只有順水推舟,錦上添花了。”
錦段低眉垂首,心中卻忍不住冷笑,冰冷不近人情的皇后娘娘,又何曾是個喜歡錦上添花之人?
“臣妾謝皇上、皇后娘娘垂愛。”
木皇后閉目,冷冷一笑,“你真當是垂愛嗎?可是你忘了,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錦上添花為的是什么?為的不過是開到荼蘼花自雕罷了!”
錦段淺笑,道:“那又如何呢?既然‘松樹千年朽,槿花一日歇’,那便‘不如學無生,無生即無滅’。”
木皇后淺淺地笑了,“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也不枉他們?yōu)榱四愣嵯逻@一切了。”
她這樣的話好沒頭腦,但卻聽得錦段一顆心直直落了下去,被這一句話死死壓著,動彈不得,喘不過氣來。
“娘娘這話,臣妾聽著不明白,還望娘娘明示。”
木皇后清冷的眼瞳閃了閃,嘴角的笑意也沾染上了清冷,越發(fā)地凌厲涼薄,“你是真聽不明白嗎?我以為你總是能夠猜得到的,畢竟……”她一點一點俯下身來,直視著錦段,在她耳邊輕聲道:“這些冠冕堂皇的表象下,掩藏著的是那樣明目張膽的威脅與逼迫。你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錦段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抿了抿嘴角,同樣輕聲細語著:“臣妾自知分量幾何,不敢自作多情。”
木皇后笑得古怪,“自作多情?我倒也希望你是自作多情。”說著,向她揮了揮手,“你走吧,好好去做你的太子良娣。你的福氣啊,還在后面呢!”
錦段躬身退出椒房殿,深吸一口氣,決定將木皇后的這番“訓導”暫時遺忘。
這番話,她……不相信。
錦家交出兵權(quán),也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但絕對不會有一丁點的因由,是為了她。她自知分量幾何,既是不配,又怎敢自戀攬事上身?
流華殿裏的皇太子妃林安瀾以沈屙深重為名,拒不見錦段,更不肯接受她的跪拜。只是她的理由雖充足,但終究還是會“有損德儀”。
她不見,錦段自是不敢自作主張地免了這跪拜之禮,否則落人口實,于她絕無益處。于是她便直直地跪在了流華殿正殿中,太子妃不許她起身,她便一直跪著,跪到太子妃著人請她起身為止。她之所以敢這般跪著,是因為她心知肚明,不管日后如何,今日林安瀾是絕對不敢讓自己跪太久的,否則驚動了皇太后與皇后,“皇太子妃善妒”的罪名,她還是擔不起的。
果然,一個時辰后,碧泗來到正殿,恭敬地道:“太子妃病體未愈,不宜下榻受良娣跪拜之禮,特命奴婢來請了良娣至太子妃的寢殿。”
錦段低聲稱是,由燕絲扶了她,隨著碧泗前往林安瀾的寢殿。
幾日不見,林安瀾似乎病得更重了,青白憔悴的面色呈枯槁之狀,瘦骨伶仃地靠在軟枕上,微微喘息地看著她。
“你這是在逼我承認你嗎?”
承認?錦段低眉暗笑。她的身份,只消皇帝與皇太子,還有天下人承認便可,又何用她林安瀾承認?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行妾嬪當行之事。”
“呵!”林安瀾有氣無力地冷笑,“原來你竟是這樣喜歡我的‘訓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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