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又進來了兩個客人,一紅一黑,紅得艷麗逼人,黑得緊迫感十足。
故地重游,故人重逢,張良唇邊笑意還未漫開,立即下意識地將葉影護在身后。
葉影捅赤練三劍的事,即便過了這么多年,難保他們心有芥蒂。
“弄玉……”赤練看到她的臉,還是脫口而出弄玉的名字。
葉影一時有些恍惚,已經很多年沒聽到有人這樣喊她了。
她聳了聳肩,“看來你的眼神還是不怎么好。”
赤練被她噎到。
而一側的衛莊緊盯著張良狀似無意的保護動作,冷哼一聲,“你打算和我拼命?”
張良笑了笑,“衛莊兄嚴重了,影影是良的妻,保護她是分內之事。”
衛莊神情一斂,如刀削般鋒利的眉眼掠過葉影臉龐,“如果她當年起了殺心……”
鯊齒巋然不動。
張良松了一口氣,“這些年來沒有衛莊兄和紅……赤練姑娘的消息,原來兩位回了新鄭。”
“和你一樣,故地重游罷了,剛好撞見了你們。”
衛莊步出店門口,張良意會,沖葉影點了點頭,又朝赤練作了一揖,跟上去。
那一揖有拜托的含義,赤練心裏清楚,嫵媚一笑,“他心裏是真在意你。”
說完這話,她眉目頗有些落寞。這么多年過去,她和衛莊還是老樣子,那個背影,也許真的要用一生去遠遠眺望。
葉影笑了笑,“我知道。”又挑了挑眉,“如果你心裏還對當時的事覺得不忿,可以找我報仇。”
赤練傷了葉析,她去找她報仇,如今她如果想要報覆回來,葉影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切因果循環,她從來知道這個道理。
赤練眼波流轉,“我們也換個地方。”
……………………………………………………
衛莊已經很久沒回過新鄭,如今走在新鄭的長街上,不是舊日繁華,卻是一種新生的景象,也許在若干年后,會更加蓬勃發展。
張良四顧周遭環境,嘴角蘊著和煦的微笑。他這些年所謀算的,不正是為了看到這些嗎?
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張良徐徐啟唇,“在很多年以前,良和衛莊兄是一樣的,以為這天下的九十九要屬于韓國才算真正的安泰,直到少羽殺了懷王之后,良想清楚了一件事,此天下非韓國之天下。良想要看到的,不過是天下安泰,至于是何人稱王,是怎樣的身份,并不重要。”
也許他該感謝少羽,斬斷了最后的希望,不留絲毫余地,才讓他看清楚局勢。
衛莊森冷的眼神覷向他,“可你背叛了他,也背叛了韓國。”
“是嗎?”張良并不為他的言語所惑,看穿他內心真正想法,“如果韓兄還活著,良相信他會和良走同一條路。”
他們內心真正所謀,都是一樣的,只是韓非用錯了方式。
衛莊充滿磁性的嗓音再度響起,“你變了。”
“逝者如斯夫,明日可待。”張良拂開眼前落雪,擎傘含笑而望,“衛莊兄難道不想看看明日的新鄭又是怎樣的嗎?”
衛莊沈默良久,“也許,你選擇的路是對的。”
曾經有個人說想要這天下的九十九,他沒有幫他實現,曾經他許諾一個人,建立一個新的韓國,這些,他都沒有做到——也許永遠也不會做到。
兩人慢慢回到茶葉店,店裏除了葉影赤練外,還多了一個人——飄在橫梁上的白鳳。
“你受傷了?”衛莊盯著赤練蒼白的臉,余光掃過葉影。
赤練扭著水蛇腰走向他,悄聲道:“沒什么,愿打服輸,她手下留情了。”
葉影撣了撣裙角的灰塵,拿起老板裝好的茶葉,詢問張良,“我們的事解決了,你的事談好了嗎?”
得到張良的點頭回覆,葉影牽過他的手,“我們走吧!”
張良向三人告禮別過,白鳳望著葉影遠去的身影,心頭一時五味雜陳。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那張臉,不過也只是僅此而已,別無他想,別無他求。
葉影回頭看了一眼白鳳,他似乎朝著弄玉死時的方向去了。弄玉說她不該活在任何人的記憶裏,卻永遠活在了這個男人的心裏。
“我和赤練打了一場,互相發洩一下怨氣,這時候白鳳來了,我們決定不打了。”
張良取過她手上提著的茶葉,笑如春風,“想來定是影影贏了。”
葉影眉眼皆是笑,“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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