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早年間治好了羊君的眼疾，那時候還沒有你呢。”
“羊君…..到底多大歲數(shù)了？”
“嗐，在九泉鄉(xiāng)裏大家都不怎么談歲數(shù)的，真要算的話，可能得有個七八十了吧。”
兩人說話間又登上了一層樓。這層極為寬敞，正中間擺著一張金榻，兩旁各放了四個蒲團。此時，身著灰袍的羊君正如泥塑般抱著羊羔坐在榻上，他眼前放著張方木桌，桌上擺了紙筆。依蘭在他身邊溜達，時不時地挑弄幾下羊君的長發(fā)。
“依蘭和他這么熟啊。”白蕪蒔感嘆道，青薏子聳了聳肩：“也不知道這崽子怎么能和羊君打成一片的。”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了蒲團上，桌前吊著兩盞燈，直到現(xiàn)在，白蕪蒔才真真切切地瞧見了羊君的臉，他不由地大吃一驚。羊君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像是被剛剛打磨過的石像一般，目若星罡，雙眉如劍，實在是看不出來這是位年過古稀的老人家，不過他渾身確實散發(fā)著非凡的沈穩(wěn)。方才金耀般的瞳仁已隱去了光芒。燈光下，羊君一動不動地撫摸著懷中小羊，一雙攝人心魂的眼不知在看向何方。
四人就這么坐著，誰也沒開口說話，白蕪蒔咽了咽口水，瞄向?qū)γ娴那噢沧樱笳咭荒樤频L(fēng)輕地沖他挑了挑眉。
空氣變得有些焦灼起來，當(dāng)然，只有白蕪蒔一個人坐立不安，其余兩人早已司空見慣。依蘭氣定神閑地嘬著茶，沈默寡言的羊君仍舊看著懷裏的羊羔愛不釋手。
終于，煎熬的寂寞被一聲羊叫打破，小羊羔忽地撲棱起四蹄，稍稍一掙便從羊君臂彎裏跳了出來，朝著依蘭跑去。
“？”小羊羔還沒跑出幾步就被羊君撈了回去。
這動靜把白蕪蒔嚇得一激靈差點兒鉆進依蘭懷裏。石雕般的男人順手擼著羊，繼續(xù)默默地看著他。
白蕪蒔跟這位雕像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依蘭終于耐不住了打個哈欠道：“他問你找他有什么事兒。”
“啊？哦哦，那個…..鄙人此行是想勞煩先生找個人。”白蕪蒔忙不迭說道。羊君忽地兩眼一亮，朝白蕪蒔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近前。
方木桌上的宣紙被緩緩鋪開，羊君提筆在紙上三下五除二畫出了個龍飛鳳舞的圖紋。
“啊？”
“名字。”依蘭補充道。
“白，白蕪蒔。”
依蘭拍了把他的背說道：“錯了，不是你的名字，是唐少爺?shù)摹！?
“哦哦，唐皊安。”
“？”
“生辰。”
“二月四。”
“？”
“有那人身上的物什嗎？”
白蕪蒔頓時語塞，唐皊安什么也沒留給他。羊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面前少年，岸然著深吸了口氣，又緩緩?fù)鲁觥?
白蕪蒔不答。
“.....”
“沒有就別想了。”依蘭說完皺眉看著白蕪蒔低聲道：“真的沒有嗎？”
白蕪蒔搖了搖頭，突然間他感到有人在自己后腰踹了一腳，匆匆回頭一看，只見青薏子正側(cè)頭望著他，抬手指了指后腦勺。白蕪蒔恍然大悟，手忙腳亂地扯下了腦后的發(fā)繩擺在了桌上：“他戴過的東西可以嗎？”
大手從袖中伸出緩緩拾起了蘭玟發(fā)絳，羊君將它放在鼻底嗅了嗅，既而將它放在了紙正中間。
“所以羊君.....是啞巴嗎？”趁這節(jié)骨眼兒白蕪蒔偷偷湊到依蘭耳邊問道。
“在這深山老林裏呆久了一直沒人和他說話，就悶成這樣咯，你就當(dāng)他是啞巴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發(fā)繩放在紙面的剎那間，墨色圖紋驟然散發(fā)出金色光芒，那些墨痕隨即動了起來，俄而開始翻江倒海。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后，紙上才重新歸于平靜，金光消散后，原先的圖紋已完全變了樣。羊君換了支筆沾上了丹砂在紙上輕輕一點，白蕪蒔和依蘭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
作者有話說:
依蘭:羊君羊君笑一個！
羊君（面無表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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