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斷袖之癖

這個把她從荒郊野外，冰天雪地中帶到另一個世界的女人，是她慕容曦兩輩子以來，唯一一個對她不求回報，掏心以對的人，可她如今卻不久就要離她而去，這讓她情何以堪？

慕容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仿佛被人擰緊了，說不出的難過。

榮安公主本可以不告訴她的，可卻提前告訴她，只為讓她早早接受，等死亡來臨的那一天，好坦然面對。縱然慕容曦不是她親生，可在她心裏，慕容曦勝似親生，她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然后準備從容赴死。

榮安公主生來萬千寵愛，眾星捧月，如今即便命不久矣，卻仍然雍容華貴，大氣無雙。

母女二人對飲許久，兩人醉得一塌糊涂。還是榮安公主的侍女在外守到半夜，實在不放心，壯著膽子出聲詢問，發現屋中許久無人應聲，才小心翼翼進來。就看到平日裏雍容無雙的榮安公主和面似冰雪的慕容曦，母女二人醉倒在地上，人事不醒，整間屋子酒氣沖天。

侍女出去喚了慕容曦的貼身侍女來幫忙，這才將二人從地上伏到了內室床上，給二人大概梳洗了下，兩人沈沈睡去。

清暉園裏，蕭宸睜著眼睛等到半夜，屋中也無一絲動靜傳來，心下隱隱有些失落。他想她來，又不想她來，可他內心深處以為慕容曦今日會來的，他從傍晚等到入夜，從入夜等到夜深，可卻始終不見她的人影。

他一想到她昨日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就心裏難受。他一直想護她無虞，可每次她難過的時候，他都是最后一個知道，他蕭宸何時成了連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的沒用之人了。

蕭宸正在自我檢討，思慮神傷，永福就大步進來，恭敬行禮道：“參見侯爺，啟稟侯爺，永全傳信說，郡主今日入夜后去了榮安公主殿下處，與榮安公主殿下多喝了幾杯，就在和榮安公主殿下歇在一處了。”

蕭宸聞言，蹙著的眉微微動了下，然后開口道：“今天白日裏，郡主可有什么不妥？”永福恭敬回道：“永全信中說郡主很好，跟平常一樣。不過……”永福頓了下，看著蕭宸，然后繼續道：“不過今日，郡主新收了一個侍女。”

蕭宸瞪了永福一眼，永福立即老實道：“今日將軍府嫡長林淑儀突然清早上門拜訪郡主，卻禮數不周，言辭不敬郡主，沖撞了郡主，而且，……而且林小姐似乎另有圖謀，派侍女意圖潛入郡主閨房，結果被郡主的暗衛拿下，郡主扣下了那個侍女，然后林小姐就離開了榮安公主殿下的府邸，回了將軍府。而郡主與那扣下的侍女卻單獨在屋中敘話許久，說了什么無人知道。可后來卻不知何故，將軍府的林小姐竟然去而覆返，又登門探望郡主，然后郡主就開口要那個侍女作為一筆勾銷的條件，林小姐當即同……”

“你說是郡主主動開口要的人？”蕭宸出言打斷，永福恭敬回道：“永全那裏傳來的消息是這樣。”蕭宸聞言眉間微蹙，永福本想接著說，可是看蕭宸面色不虞，咽下了嘴邊的話，只恭敬候在床前，等蕭宸吩咐。

蕭宸思索了一會兒，眼神如墨，開口道：“之前我讓你派人查得林錚在西北的經歷，如今都一個月了，還是沒有信兒嗎？”永福聞言，立即回道：“啟稟侯爺，信到了，只是……只是屬下認為那消息可能有誤，故而不敢呈到侯爺面前，以免污了侯爺的眼。”

蕭宸聞言，眉頭一皺，開口道：“說來聽聽。”永福回道：“下面傳來的消息，除了我們之前就知道，別無二致。只是裏面竟然說，說林統領有斷袖之癖。”永福說完，頗有些尷尬地低著頭，他底下的人辦事太不盡心了，讓他今日在侯爺面前抬不起頭。那林統領擺明了相中郡主，想跟侯爺搶人，那些個不長眼的竟然還敢說林統領有斷袖之癖，他家侯爺世人還說有斷袖之癖呢？可事實呢，事實卻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永福還在心中腹誹，卻聽蕭宸開口道：“他與何人斷袖？此等事，從何處聽來？”永福聞言，心裏暗罵那個辦事不得力的，害他還得把那密信上不著調的話跟侯爺重覆一遍。

永福恭敬回道：“底下人密信上說，年初大敗蠻夷后，林統曾暗中離開軍營，建了一座無名的衣冠冢，聽聞是給戰死沙場的先鋒將軍容青所立。”

蕭宸聞言，眉頭皺得越發厲害，開口道：“既是暗中所建，又是無名之冢，他們又如何得知是給容青所立？”永福聞言，答道：“回侯爺，陛下密召林統領回京，監察衛的暗線是知道消息的。所以難免註意了些，就發現林統領臨行前曾去那衣冠冢祭拜，而且燒了不少寫著長相思的紙張。我們的人說無意間在未燃盡的灰燼裏發現寫有容青將軍的名諱。”

永福說完，發現蕭宸臉沈如墨，陰云密布，以為蕭宸對情報不滿，立即恭敬下跪請罪，開口道：“屬下辦事不力，識人不明，情報有誤，誤了侯爺的事，請侯爺降罪。”

蕭宸卻沒有理他，心思急轉，腦中突然冒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來，而且仿佛開了閘的洪水，停不下來。那些曾被忽視掉的細枝末節，突然間好像連成了一張網，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容青，軍中無人見過真容，常年面具覆面，善出奇兵，短短三年就升遷極快，成為先鋒將軍的少年英才，西北軍中的翹楚，從無敗績。說是他姨母的親衛出身，身份成謎，連監察衛都沒有他的詳細情報。

蕭宸思緒急轉，突然間恍然大悟，容青，慕容曦，慕容卿卿，可不就是容青？蕭宸只覺自己的想法太過嚇人，說出來只怕別人都說自己瘋了，可是想到慕容曦身上那些或深或淺，長短不一，各種兵器造成的傷痕，他卻覺得自己猜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