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光臨寒舍

說完，覺出不對，立即探向自己的手腕，然后眉頭微皺，稍微運了下內息，立即渾身酸痛，于是立即停下動作，眼中風暴暗涌，滿含殺氣道：“好一對兄妹！老夫記下了！豎子猖狂！”。然后伸手將玄衣人扶起來，架到床上。

因為不能運氣，玄衣人又身材高大，是以灰袍人累得氣喘吁吁。躺在床上玄衣人看著灰袍老人，眼神如有實質，口中說不出話來，只能做著口型：“怎么回事？”

灰袍老人按著越來越痛的胸口，聲音殺意凜然道：“慕容曦和那顧南城竟然暗中使毒，公子與老夫都中了毒。”玄衣人聞言，眼神大驚，他剛剛以為是灰袍老人對他不滿，暗中做的手腳，卻沒想到竟然是慕容曦。

他一想到給他下毒的竟然是慕容曦，眼中就露出陰毒的目光，渾身氣勢外放，仿佛一條毒蛇在吐芯子。灰袍老人看到他已經如此境地，竟然依然如此不知收斂，眉頭緊皺道：“公子如此不知收斂，可是怕那顧風的眼線找不到這裏？”

玄衣人聞言，想反駁，卻吐不出聲音，可到底還是收了周身的氣勢。就聽到灰袍老人開口道：“公子中的毒是蒼梧山的獨門軟骨散，中毒當時不會發作，與常人無異，可過了幾個時辰后，一旦運氣必定迅速毒入筋脈，動彈不得，口不能言。雖然于性命無礙，可是卻如同占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卻無可奈何。”

玄衣人眼中幽光閃爍，口型微動：“解藥呢？”灰袍老人眼神覆雜，低聲道：“沒有解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藥效會自己退的。”玄衣人聞言，怒火攻心，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做夢都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一碰面，她就送他如此大禮，敢如此羞辱于他。

灰袍老人看著床上的玄衣人，眼前陣陣發黑，于是立即伸手入懷，從中取出一把極小的匕首，然后對準自己的手腕，猛地劃下去，瞬間血流如註。

玄衣人被灰袍老人對他自己如此手起刀落的動作驚了下，斂了怒火，看著雖然手腕在滴血，可卻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神都無一絲波動的模樣，心中暗驚。他一直以為他是個兩面三刀，烈士暮年的老朽，今日才知，難怪他會是那人的心腹，原來竟然是這么個角色。

灰袍老人仿若絲毫未覺玄衣人的目光，放了半碗血，然后用紗布緊緊纏著手腕。玄衣人看他整套動作下來，連眉毛都沒皺一下，眼中越發收起了平日裏暗暗的不屑，有一抹深思。

灰袍老人看玄衣人半天沒有一絲動靜，看著玄衣人，開口道：“這四十九天要委屈公子。”玄衣人眨眨眼，表示知道了。灰袍老人看他難得沒對自己言辭不敬，神色微動，開口道：“今日醉仙樓出事，必定會驚動慕容燁，那慕容曦如今是當朝郡主，顧南城又是顧風的獨子，于公于私，慕容燁都不會輕拿輕放，明日早朝，必定會下旨讓京兆尹，大理寺，監察衛三司徹查。那監察衛的景安侯蕭宸，年方二十有一，雖然極為年輕，可是行事老辣，滴水不漏，自其四年前統領監察衛以來，未嘗一敗。加之顧風這個手段莫測的，所以公子這段時間切不可掉以輕心，小心駛得萬年船，切不可露了行跡，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玄衣人聽著他的囑咐，頭一次覺得這個垂垂老矣的老者說話有些中聽，于是又眨了眨眼應下。灰袍老人看他爽快應下，心下略驚，但還是不露聲色，只低聲道“公子休息吧。”玄衣人沒出聲，然后閉上眼，只是腦中卻想到顧南城和慕容曦那兩張相似的臉，腦中恨得咬牙切齒。

灰袍老人看玄衣人閉上眼，然后按著胸口出了暗室，對著外面的死士吩咐道：“進去寸步不離守著公子，千萬不能讓外人有任何可稱之機。”死士聞言立即恭敬應下，然后推門進去了。

灰袍老人按著胸口，走到窗戶口，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突然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只覺自己到底是老了，可轉念卻又心有不甘，聲音低不可聞道：“鹿死誰手？誰主江山？老夫倒要看看你顧風有多大能耐能扭轉干坤，能破了老夫二十年的局。”。

坐了一會兒，他坐在桌旁，寫了封信，然后交給服侍他的下人，低聲說了幾句，下人拿著信匆匆離開。灰袍老人坐在桌旁，看著燭火，眼神忽明忽暗，臉上忽然現起不可一世的神情和不屑的神色，與之前的謙虛低調，老而彌辣相比之下判若兩人。

灰袍老人自視甚高，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卻不知道，蕭宸從顧府出來后，就讓人暗中盯住了這間客棧，灰袍老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如意苑裏，慕容曦洗漱完，在軟塌上看了會兒書，看時辰不早，約莫蕭宸有事不會來了，就打算上床歇息。誰知慕容曦剛剛脫掉外袍，后窗那裏就傳來響動，慕容曦偏頭看過去，卻看到后窗紋絲不動。

慕容曦眼神一頓，然后拿起外袍披上，然后緩緩走到窗前，卻沒有伸手開窗，而是盯著窗欞，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蕭宸聽到慕容曦走到窗前的腳步聲，等著慕容曦開窗，誰知等了會兒，竟然毫無動靜。忍不住又敲了兩下，誰知依然沒有動靜，蕭宸心下微有些著急，就打算開口喚她，卻突然聽到裏面傳來慕容曦清冷的聲音：“閣下深夜光臨寒舍，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窗外的蕭宸一楞，就聽到一個嗓子尖細，陰測測的聲音響起：“郡主好耳力！在下如此小心謹慎，可還是一進來，就被郡主察覺了，佩服！”蕭宸瞬間眼中極為擔憂，可又不敢貿然出聲擾了慕容曦的計劃，只靜靜站在窗外，屏氣斂聲，只是雙手緊握成拳，臉色映著窗戶昏黃的光，陰沈的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