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安慰季雪澤，他還對他笑了一下。阮萌本來就白，淺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讓沾了水的皮膚越發剔透，怎么看都像一個會破碎的玻璃人。
一路無話地回到岸邊。
季雪澤把板子甩到一邊，尤不解氣地踩了兩腳。
他煩躁地轉了幾圈，抓了抓頭發，坐到阮萌對面。他覺得他有必要對阮萌解釋解釋，挽回一下自己所剩不多的顏面。
“阮萌，對不起啊，我沒想到變故發生得這么快。我看到你掉下去之后，就去撈你了——”
季雪澤的話驀然停住，他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圈住了。他低下頭，對上阮萌的視線。
大概是被海水刺激了，阮萌的眼睛裏布了紅血絲，眼尾也飛紅一片，眼睫上掛著要掉不掉的水珠。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問道:
“季雪澤，我掉下去有多久”
“一秒兩秒”季雪澤回憶道， “我反應過來之后，就去撈你了。”
阮萌“哦”一聲，慢慢放開手。
季雪澤覷著他的神色，再次問到: “你還好嗎”
“我沒事。”阮萌道， “一點小意外而已，沒什么問題?！?
季雪澤本想讓阮萌罵他兩句，這樣他也能好受點，但阮萌一向溫和，此刻他甚至還倒過來寬慰他。這種感覺就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力道全卸了，可這郁氣還憋在心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他沒看穩。
季雪澤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再次把自己罵了一千八百遍。
他側眼偷偷打量阮萌，只見他半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橙色的防曬泥在他臉上綿延，像天邊熱烈的晚霞。
季雪澤垂下眼，挑過那個袋子，熟絡地在裏面翻出他從他姐那兒順來的卸妝巾。他把卸妝巾扔到阮萌手邊。
“擦擦”
阮萌拿起來，有點好奇地左右翻翻，他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東西。
“這怎么用”
“就扯一張出來，隨便擦擦就行?！?
阮萌照他說的做，捏著卸妝巾就往臉上招呼。他的手法很笨拙，力道很重，而且好幾次帶著卸下來的防曬泥險險地擦過他的眼睛，看得季雪澤心驚肉跳的。
季雪澤是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扯掉阮萌手裏的卸妝巾，又重新抽了一張出來。
阮萌楞了一下。
季雪澤: “你那樣擦會毀容的，我來。你臉過來點。”
阮萌“哦”一聲，往前靠近了點，為了方便季雪澤，他還仰了仰頭。
季雪澤抬起手，卸妝巾輕柔地依次擦過阮萌的兩側的顴骨，鼻梁和額頭。
阮萌註意到季雪澤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在動，就像他剛才給他擦防曬泥一樣專註。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剛才季雪澤笑著邀請他沖浪的場景。
風輕柔地搖晃著椰子葉，送來他的話: “我會保護你的，你不用怕。”
可能就是季雪澤這一句話吧，才讓他決定要試試。
剛才那雙有力的，將他從水裏撈出來的手，此刻在他臉上輕柔地游弋。
他也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
阮萌吁出一口氣，看了眼季雪澤，又快速垂下眼。午后的太陽轉了個方向，陽光鋪滿沙灘，還往傘底侵蝕，覆上季雪澤伸長的腿，照得他那片皮膚微微發紅。
阮萌伸出手，替他遮了遮那點太陽光。
季雪澤註意到他的動作，抬起眼: “我弄痛你了”
“沒有?！比蠲葟澚藦澭?， “你是個很靠譜的朋友?！?
他強調道: “一直都是?！?
這話透著一股罕見的親昵，讓季雪澤不由地楞了一下，他別開眼，強迫自己把註意力集中到手下的工作。
剛才他已經把阮萌臉上的防曬泥擦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只差了一點點收尾了。他把那點剩下的防曬泥擦掉之后，將卸妝巾扔進垃圾袋裏。他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拇指猶疑地壓在食指上，微微用力，發出一聲脆響。
季雪澤偏頭看向阮萌，開口道: “既然靠譜，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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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支棱了!
歪爆: wipe out，指從沖浪板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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