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季雪澤一手就止住了他: “你涂藥沒有”
阮萌猶豫片刻，含糊地“嗯”一聲。
季雪澤再次確認道: “真的”
阮萌低下頭，伸手豎在臉側，想掩住自己的傷口。
“……沒涂太多。”
他一直垂著眼，不敢抬起眼睛看季雪澤的表情，甚至開始后悔在季雪澤回來的時候沒拿東西遮擋一下，讓他接連撞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太不體面，也太丑了。
下一秒，他立在臉側的手就被季雪澤捏住了，力道很大。
阮萌吃疼，對上季雪澤凝重的眼睛，他的眼裏有很多覆雜的情緒，最后只是放輕手上的力道，通通化作了一句話。
“我們去看醫生，就現在。”他頓了頓，又道， “你要怕別人看到你的樣子，我幫你遮著，不讓他們看見。”
阮萌楞了一下。
季雪澤圈著他的腕骨，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起來: “聽話。”
季雪澤行動力十足，在路上就預約好了醫生，去到醫院直奔病房，干脆利落地處理了傷口。醫生給他們開了藥單，并告知他倆，現在還算他們處理得及時，再慢一些，后果會很糟糕，不排除會毀容，又叮囑他們要好好修養。
聽到這話，阮萌下意識看向季雪澤，只見他點頭表示已經知曉了，還追問了很多需要註意的事項，他面容全程都很平靜，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等到兩人出了病房，季雪照才面無表情地轉過臉來。
“你怎么不和我說你被燙傷了你要是和我說，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帶你去醫院了，而不是去買衣服和紙巾。”
他剛才是去買衣服和紙巾了
是……買給他的嗎
阮萌訝異地抬起眼，對上他慍怒的眼神， “還好這次處理得及時，但是萬一呢，萬一毀容了怎么辦”
他頓了頓，繼續說，一字一句都像在牙縫中迸出來的。
“阮萌，你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阮萌嘴唇動了動，囁嚅道: “我，我以為你生氣了。”
“我是生氣了，我氣得要死!”季雪澤忍了又忍，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從來沒有那么失控過，需要調動所有理智才能勉強忍住，忍得聲線都在顫抖。
“我氣你前腳才和我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后腳就把我當做一個無所謂的逗趣兒的玩意，可以隨時一腳踢開。但比起這個，我更氣你不把你自己的身體健康放在心上。你不知道危險的嗎!”
阮萌註意到季雪澤氣得額角的青筋直跳，可即便如此，他中途甚至停頓了幾次，似乎在竭力維持他說話時的語氣不要過于咄咄逼人。
不知怎的，他驀地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有次放學，他被同學拉去玩，在外面玩瘋了，等他意識到要回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背著書包，內心忐忑地往家裏走，本想悄悄溜回去，沒成想還沒到家門口就被他媽媽抓住了。
那是他見過，他媽媽發火最大的一次。
他媽媽拿著雞毛撣子追著他打，一邊打一邊罵他: “這么晚回家，你不知道危險的嗎”
那會兒他媽媽慍怒的表情，和現在季雪澤的神情，似乎完美地重合了。
在他媽媽離世之后，他再也沒從旁人的眼裏，看到過這樣焦急又后怕的情緒了。
阮萌感覺眼眶有一點點熱，他連忙垂下眼，掩蓋住自己的失態。
“對不起，我下次再也……”
季雪澤提高聲線: “還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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