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關頭，位于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塞麗斯汀戴上了導航員的頭罩，通過將周身的圣光放大為熾熱的沖擊波加以釋放，圣徒成功地將這些亞空間惡魔盡數凈化。

當進入另一處無名河段時，朝圣者們註意到船體周圍出現(xiàn)了幽靈般的幻象。呼嘯著的亡魂穿梭于星際戰(zhàn)士們的戰(zhàn)艦走道之中，群聚于存放在遺物廳的戰(zhàn)團圣物以及古老戰(zhàn)旗周圍。令阿斯塔特們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隨后便發(fā)現(xiàn)這些以太吸魂鬼能夠汲奪戰(zhàn)團寶貴遺物中蘊含著的神圣能量——伴隨著它們的吮吸，依附在頭盔、戰(zhàn)刃和卷軸中的英靈被慘叫著拖拽出去。

在這次的危機中大放異彩的是灰騎士一行，沃戴斯迅速作出回應，大導師將兄弟會劃分成小隊并進行了相應部署，灰騎士們通過傳送精確抵達了各支戰(zhàn)團的圣物廳，藉守護遺物的戰(zhàn)團牧師們的協(xié)助，惡魔獵手們成功將吸魂鬼放逐回了虛空。

就這樣，遠征軍在無定時間流中繼續(xù)前行，這段旅程仿佛持續(xù)了數個世紀之久；給養(yǎng)漸趨匱乏，而士兵們則因不間斷的戰(zhàn)斗而精疲力盡。

與此同時，羅保特-卡爾的怒火一天天變得難以遏制，而他的精神也越來越難以集中——沒有任何人知曉，卡爾正飽受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的幻象折磨。

卡爾看到了奧特多夫被付之一炬，人類的要塞如同傾盆血雨中的渺小微塵般化為烏有；他看到火星碎裂成千塊萬塊，星球的尸骸變作一場流星火雨砸向滿目瘡痍的泰拉；他看到黃金王座化為爆燃的火刑堆，而帝皇焦黑的尸首就被綁縛于其上熊熊燃燒。

惡魔的低語在卡爾腦海中回蕩，晝夜不停；這些幻象猶如酷刑鞭笞著卡爾，以致卡爾寧可它們告訴自己這一切已然成為現(xiàn)實無可挽回——但令卡爾肝膽俱裂的是，那些奸險而反覆的聲音卻聲稱這一切只不過是未來的斷片殘章。

它們告訴他，所有這些慘象只是命運的浮光掠影——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逃離大漩渦、并一意孤行地試圖完成泰拉遠征的話，這些本不會發(fā)生；它們對他循循善誘，教唆他放棄掙扎，接受于大漩渦內的永恒禁錮；它們向他許諾，卡爾當犧牲自己向瘋狂和絕望屈服，藉此方能將帝國從恐怖的結局中解救出來。

每日每夜，卡爾的內心都在重覆著天人交戰(zhàn)，但他從未向身邊的人展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異狀；他繼續(xù)扮演著領袖的角色，回應著追隨者們的期盼；卡爾以堅不可摧的面貌示人，不屈不撓地尋找著脫困的方法；卡爾決意不去相信任何盤踞于噩夢之地的造物向其灌輸的任何謊言。

然而，日覆一日，基因卡爾的決心被慢慢侵蝕著，如同無盡的海浪漸漸剝去千仞絕壁的石衣。

遠征軍已在貝薩摩逗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早在艦隊進入這顆星球的軌道之前，這道被詛咒的名諱就在艦隊中每一位靈能者的腦海中回響，滿懷惡意的低語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覆，直至每一位聽者無不大聲尖叫出這星球的名字。

鳥卜儀顯示這個惡魔世界上布滿了萬變的水晶叢林，流經其中的是密集的河網——只不過河床中流淌著的是躍動的火焰。通過聲波探測裝置以及能量讀數反饋而來的信息進一步顯示變節(jié)者們正潛伏于此，卡爾當即下令所有指揮官做好空降作戰(zhàn)的準備——遠征軍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隱藏有情報的世界，否則士氣日趨低靡的朝圣者們便永無可能走出大漩渦的迷陣。

帝國艦隊自高空發(fā)動了第一波攻勢，爆破物將鋸齒狀的林木夷平，與此同時空降部隊也一頭扎進了叢林內部；戰(zhàn)士們隨即朝著能量讀數最為集中的區(qū)域進發(fā)。不多時，地面部隊攜帶著的鳥卜儀就警聲大作——在士兵們的咒罵聲中，埋伏著的奸奇惡魔從四面八方向他們發(fā)動了進攻。

密集的巫火與污濁的能量迎頭撞上了西格瑪教廷軍以及他們的盟友，結晶樹次第爆裂、其威力絲毫不遜色于烈性炸彈，凡是離樹叢太近的人或物盡皆在爆炸中化為烏有；在這瘋狂戰(zhàn)場的垓心，羅保特-卡爾直面了這場伏擊的策劃者。

語音低沈、頸生雙首，身披華袍、手執(zhí)權杖——織命者卡洛斯的身形自結晶風暴中顯現(xiàn)。面對著卡爾，這頭可憎惡魔的一只禽首大肆嘲諷了卡爾為逃離此地所做出的不懈努力，惡魔揚言它早已洞悉未來的每一種走勢，而所有這些圖景無不描繪著卡爾的徒勞無功；它的另一個頭則宣稱卡爾從來只是帝皇子嗣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位，卡爾將眼睜睜地看著帝國步入毀滅卻無能為力，正如昔日的他在面對遠勝于自己的兄弟時那般絕望。

在怒吼聲中，卡爾揮出一劍將織命者逼退，并隨即組織起殘余的士兵撤離；無論是遠征軍還是他們的領袖，都不會聽憑所謂神諭的操縱。

2.9 馬庫拉格之耀（節(jié)譯）

“你不過是往昔歲月的殘影、是你父親敗績的印證；你當駐足于過去，而非流連于如今——聽我一言，卡爾，未來的圖景中并無你的座次。”

——卡洛斯-織命者

………………

…………

……

卡洛斯現(xiàn)身了。

大惡魔的降臨在以太域中激起了一陣漩渦，就連空氣都仿佛變得厚重；珀洛涅斯猛地尖叫起來，原本用于殺敵的心能此刻竟與他自己為敵，智庫痛苦地雙手抱頭，但卻無法阻止自己的眼球逐漸向外凸出——

卡爾的反應快逾閃電，卡爾一把抓住西卡留斯，趕在智庫的身軀炸裂成一波青藍的巫火之浪前規(guī)避到一旁，其余幾名躲閃不及的西格瑪教廷軍則未能逃脫厄運，火焰拂過他們的身軀，將動力甲與其中包裹著的血肉化為飛灰。

西格瑪教廷軍的指揮官們還未回過神來，第二波打擊已接踵而至；這一次迎面襲來的并非暴矢彈雨又或破片風暴，而是如星光般璀璨的秘法能量以及銀色火焰。

舞火魔與懼妖組成的生力軍一馬當先沖在最前；大群紅海盜則緊隨其后，每一個都是全副武裝的終結者，荷槍實彈并接受了亞空間的賜福；壓陣的則是織命者本人，卡洛斯大張著雙翼，拄著權杖殺奔而來。

甫一看到詭變之主，卡爾便仰天長嘯一聲隨即對大魔發(fā)起了正面沖鋒，西卡留斯以及其他戰(zhàn)士們緊跟在卡爾身后，格蕾法克絲與塞麗斯汀則從兩翼殺入了敵陣。

卡爾如風暴般自叛徒和惡魔的陣線中橫掃而過，一視同仁地為他們帶去死亡。熾焰之劍上下?lián)]舞、勢不可擋，統(tǒng)御之手揮灑彈幕，遮天蔽日；卡爾每揮出一拳，則必有一名敵人應聲解體；惡魔在卡爾的憤怒面前炸裂成一團團膿漿，而膽敢擋路的叛徒則如同布偶般支離破碎。

西卡留斯與他的戰(zhàn)斗兄弟們不離卡爾左右，凡是試圖包圍卡爾的敵人都遭到了他們的無情痛擊。西卡留斯化作一團虛影，塔拉薩蘭風暴劍的每一次揮擊必然伴隨著一顆飛上半空的混沌戰(zhàn)士頭顱、又或是一分為二的惡魔尸體；與此同時，伴隨著炫目的光芒，圣者生生殺穿了亞空間子裔的陣線；而格蕾法克斯則逐一將跪倒在地的叛徒梟首——混沌星際戰(zhàn)士們的心智已盡皆為她的靈能所粉碎。

卡洛斯甚至不需要動用那無以倫比的預知能力就足以看出混沌正在潰敗—而詭變之主萬萬不能在正面對抗中匹敵卡爾——然而，此情此景早已為其所提前預知，而它為了這一刻也做足了準備。

西格瑪教廷軍之主砍倒了最后一批敵人，即將前來收割大魔的首級——

就在此刻，一束藍炎自卡洛斯的手杖中激射而出。

在如火如荼的激戰(zhàn)中，誰也沒有註意到九名藉幻術隱匿藏形的奸奇先鋒的存在。伴隨著卡洛斯所釋放出的訊號，這九名形容猥瑣的惡魔褪去了法術的掩護、開始吟誦咒語。

暴雨般的彈幕劈頭蓋臉地朝先鋒們襲去，但下級惡魔們奮不顧身地用身軀擋住了忠誠方的火力；施咒仍在繼續(xù)，九道咒文交織成一曲令戰(zhàn)場的喧囂相形失色的磅礴之聲——

——卡洛斯將明日之杖高舉過頭頂，織命者雄渾的吟唱聲為這道法術一錘定音。

自卡爾踏入大漩渦的那一刻起，卡洛斯的聲音就一刻不停地在卡爾的腦海中回響，大魔謹慎地在卡爾的潛意識裏埋下楔子——那絕非易事，卡爾的心靈宛如一座由理性和自律所拱衛(wèi)的堅固城堡，他的精神防線堪稱堅不可摧；然而，耐心且反覆的嘗試總會收到成效，一點一滴地，大魔挑起了卡爾的自責與愧疚、勾動著他對帝國現(xiàn)狀的憤怒與失落，將他對于未來的恐懼加以催化。

大魔本打算繼續(xù)玩弄卡爾的心智，直至令卡爾陷入徹底的瘋狂，但艾達人的介入打破了它的如意算盤，迫使織命者不得不倉促啟動法術陣——這一把對于大魔而言也是場豪賭，哪怕準備工作存在一絲一毫的瑕疵，則它勢必難逃卡爾無情的放逐，而卡爾一行亦將從容逃出生天。

魔影憧憧、凄聲厲語、邪行穢歩、翻轉騰挪——惡魔們合力完成了儀式，將潛藏于卡爾心靈深處的咒文力量一舉引爆——

——卡爾的步履蹣跚起來，伴隨著痛苦的呼喊，熾熱的能量從卡爾的雙眼與口唇中迸射而出。

歉疚、厭憎、忿怒，卡爾內心的負面情緒活化為斑斕的觸須；縱使置身于這股洶涌的能量風暴垓心，卡爾仍掙扎著邁步向前，但最終，異乎尋常的痛苦迫使他單膝跪地；身陷重圍的格蕾法克絲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fā)生，而急欲施救的賽麗斯汀卻無法騰飛至卡爾身旁——一群惡魔死死扒住了圣者的雙翼。

西卡留斯和他的戰(zhàn)斗兄弟們絕望地怒吼著，他們豁出全力試圖殺透敵陣將卡爾從惡毒的法術中解救出來；二連長命令所有戰(zhàn)士鎖定正在施展法術的惡魔全力開火，但戰(zhàn)士們的努力收效甚微——射向卡洛斯的暴彈盡數蒸發(fā)在了空氣中，而次級惡魔們仍舊用自己的身軀充當護盾、牢牢遮護住了奸奇的先鋒們。

戰(zhàn)士們怒不可遏地奮戰(zhàn)著，但惡魔的數量遠遠多于他們，惡魔術士距離他們實在遙不可及——

——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卡爾再度奮力起身，破片炮咆哮著拋射出一陣彈雨，將大片的血肉從織命者枯瘦的軀干上剝離。

卡洛斯頃刻間便已身受重傷，但大魔強忍住了身軀爆裂所帶來的痛苦，片刻也沒有停下詠唱咒文；相反，織命者冷酷而無情的語調更進一步加快；愈發(fā)密集的能量光帶從卡爾的心靈深處涌出，卡洛斯植入卡爾心中的一切瘋狂與恐懼盡皆凝聚成形，如同粗壯的藤蔓般將卡爾包裹于其中；能量沿著這些觸須奔涌，將之加固、硬化為沈重的水晶鎖鏈。

再一次地，四肢皆被緊縛住的卡爾雙膝跪倒在地，但這一次，在卡洛斯的咒語禁錮之下，卡爾再也無力起身。

神使將它的聲音投射至艦橋上每一位戰(zhàn)士的耳中，卡洛斯命令西格瑪教廷軍、圣者與審判官當即繳械——如有任何一人膽敢抗命不從，則大魔將十分樂意當場上演卡爾遭鎖鏈勒斃的戲碼。

一把又一把的爆彈槍無聲地墜落于地，回蕩于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唯有織命者囂張而自負的狂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