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的。”他篤定地說。
“你喜歡我——我從你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來。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會原諒我的。”
“你是瘋子嗎？”她斜著眼冷冷地瞅著他，“我說過之所以跳下泳池救你是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很像他而已。這并不表示……”
“這并不表示那個人他一定存在，也許……只是個借口。”他笑得有些魅惑，這笑容在霍希頻臉上根本不會出現(xiàn)。海瞳有些手足無措了，她甚至想站起來一走了之。
“我們……正式交往吧。”他認(rèn)真地看著海瞳，“這樣我就不用再跟著你了。你也不用再編什么舊情人的故事了。”
“餵！你太過份了。”海瞳徹底被激怒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像天使一樣瞪著無辜純真的眼睛望著她的少年——可是為什么，一看著他的眼睛，她的怒火立刻煙消云散了。
“好吧，我不會對你發(fā)脾氣。但是，別再妄想什么交往了。紫源初才是你的那杯茶。”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跟你開玩笑。想做我女朋友的，從這裏可以一直排到阿拉斯加。”盡管那嘴角還噙著微笑，可是有種光彩在他眼睛裏黯淡了，他眼底那抹淡淡的青痕似乎更深了……
兩人一時無話，流水般的音樂在房間裏回蕩……當(dāng)海瞳再想跟他說什么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背上睡著了。只有在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比看上去還要虛弱，他眼底的一抹青痕帶著不詳?shù)牟B(tài)的陰影。
直到夜深了，他們才牽著手互相扶持著慢慢走出去，檐廊下桔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有種無法言喻的光芒隱隱地閃耀。
“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周汶像個孩子一樣執(zhí)拗地說。
“家裏人不會擔(dān)心嗎？”她問。
他們的手仍牽在一起，像兩個不得不互相依靠的孩子。
“那么……先到我那裏吧。”她領(lǐng)著他，小心地避開他受傷的膝蓋，穿過街心花園，走進(jìn)外交公寓。
“你和……加藤細(xì)川住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問。
“在他隔壁……”她有些生氣地回答。
在電梯間裏，她松開握著周汶的手，默然立于電梯門前，只留給周汶一個若有所思的背影。
“不要愛上別人好嗎？”他站在她身后，忽然說。
那身影僵住了，然后好長時間，一動不動地佇立著，似乎睡著了，又似乎凝固成了雕像。漸漸地，她的肩膀聳動起來，抽泣聲一陣緊似一陣地傳來——周汶走過去，垂手立于她身后，怔怔地看著她哭泣得悲傷欲絕的背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站在她背后，脆弱和無措寫滿在臉上。
她在淚眼朦朧中緊咬住嘴角，右手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左手臂裏——
周汶坐在茶綠色的布沙發(fā)裏，環(huán)顧著四周。一走進(jìn)這房間，就仿佛走進(jìn)了深藍(lán)的海底，一架白色鋼琴擺在客廳中央，墻角的土耳其矮柜上放著一只丹麥尊寶大錄放機(jī)和兩只音箱，幾張海系列風(fēng)景照片鑲在白框中，那是一片蒼涼的闔無人跡的海灘，在鏡頭裏透出漠漠的回憶氣息。
他坐在鋼琴旁，揭開琴蓋，手指下意識地琴鍵上滑過，響起一串零亂的音符。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叮叮咚咚地奏起白色圣誕夜的旋律。海瞳站在他身后，掛滿水珠的睫毛沈浸在某種思緒裏，幽暗而深沈，他們在鋼琴前對視了一會兒，海瞳離開他坐進(jìn)沙發(fā)裏，用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
“有時候，如果不是告訴自己你是周汶，會真以為是他。”她的神情有一絲恍惚。
“是嗎？”周汶的手指仍停留在琴鍵上，想彈點什么的欲望像氣球一樣膨脹著。
“有時候……”她站起來，從廚房拿出茶袋，給他泡了一壺英國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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