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的，全都是我。
相冊翻到最后一頁，厚厚的紙板用皮質包裹住，而在那空隙之間，似乎還藏著東西。
我的手指探進去，把一張塞進深處的照片，慢慢拖出來。
那是一張拍立得，看得出來曾經被人狠狠地揉皺過，過后又細心地一點點撫平。
照片上，年輕的男孩子笑容燦爛，旁邊英俊的男人頭發微亂，一臉別扭地斜睨著鏡頭，緊張得可愛。
照片的背面，一行漂亮的花體英文寫著：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心臟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瞬間襲來的酸疼痛楚，洶涌得讓我不知所措。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night prayer》，莫延的專屬鈴音。
iridio清亮的嗓音回蕩在這樣靜謐的夜裏，空靈而寂寞。
我按下通話鍵。
褪去白日的喧囂浮華，t城的夜，溫柔寧靜。
時近午夜，路上車輛不多，兩邊風景飛快向后掠去，我抬眼，后視鏡裏映出一張神色覆雜的臉。
一路無礙地到達lee指名的酒店，跟著客房服務人員往房間走的過程中，還是壓不下心頭莫名的緊張。
站到男人剛才在電話裏報出的房間號門前，我點頭示意客服離開，略躊躇了下，抬手敲了敲門。
門很快從裏面打開，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一身沐浴后的清爽，頭發比白天時候剪短了些，更顯干凈利落，英氣逼人。
他看到我，表情有一瞬間的遲疑，而我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秒，跨進了門。
“你在這種地方……”我的聲音在看清屋內景象時頓住。
房間裏并不只有lee一個人，床上半裸著身體，懶洋洋靠坐著的漂亮男孩兒看見我，神情曖昧地彎了彎嘴角。
我看了看身邊一言不發的男人，把準備好的鈔票遞給他。
然后眼睜睜看著它們被遞到另一只手裏。
“謝了啊。”男孩兒拿到錢，笑容甜美地拋來一個媚眼。
直到他穿好衣服離開房間，lee都沒有說一句話。
看著房門被從外面帶上，我再也忍不住：“you……paid for sex？”
“嫖”這個字眼，于他于我都太過傷人。
“so what？”男人神色一滯，卻馬上無所謂地聳肩輕笑起來。
這是……默認了？
怒火“噌”地從心頭燒起，迅速蔓延全身，理智尚未來得及過濾，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你瘋了？都四十歲的人了，該懂得為自己負責吧？”
這種只要有錢就能上的床，安全系數有多低，他在美國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難道還不明白？
男人收起笑容。
“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口氣？”
我楞了楞，燒到一半的理智被這樣語氣平淡的一句話猛然澆醒。
我抿住了唇。
見我不再說話，lee伸手把西裝抻抻平，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看著前面男人大步流星的背影，驕傲而落寞。
“lee叔?！蔽议_口。
沒有回答，他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抬手狠狠地按著電梯按鈕。
“lee?！?
“……”
我追到他跟前，微微平息著喘息，“其實你不必非得花錢買，你還沒有那么差的……”
男人聞言臉色不善地沈默半晌，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謝謝”。
“你不要到處亂找男人了?！蔽业皖^看著自己的腳尖。
察覺到身邊的人轉頭看了我一眼，連帶著熟悉的嗤笑，“哼?！?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你說得對，男人是需要性?！?
他的瞳孔裏，映出了我神情認真的臉，而他就在這份認真裏面，哈哈大笑起來。
“?！钡匾宦暣囗?，電梯來了。
我跟著他走進去，伸手按住開門鍵，電梯停了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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