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所在的位置是郊外一座山裏,夏末山間的溫度要比外面低個三四度,小樹上的小鳥吱喳叫,小包坐在車裏打了個寒顫,立刻把車裏的空調(diào)關(guān)掉,他縮在方向盤上不敢直視周圍的環(huán)境,嘴裏念叨了幾句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生怕哪個角落會跳出個什么東西把他吃了。
早上七點鐘的太陽才出來沒多久,只站在灰色鐵門外也能感受到一股陰森的冷意,殯儀館早就開門了,裏面幾場喪事辦得很熱鬧,嗩吶聲和銅盤敲打的聲不絕于耳,聲音在整座山裏回響,守門口的大爺見多了大場面,還很淡定地在門衛(wèi)室門口做老年早操,敢情他是將喪樂當(dāng)做是早操音樂節(jié)拍了。
殯儀館早上很早上班,姜有年卻是剛剛下班,他昨晚通宵做了一個加急服務(wù)的特號,因為家屬趕著今天早上的吉時吊唁和火化。
他這個職業(yè)沒有固定的上班時間,什么時候需要就什么工作,加班通宵是常有的事,一年下來還沒有幾天假期,工資還算比較可觀。
他經(jīng)過后勤部的時候就看到裏面有個熟悉的男人在向工作人員詢問什么,工作人員看到姜有年,便指著他對男人說了句:“他來了。”
姜有年摘下工作時的口罩,頭上的帽子卻沒有摘,身上還沾有一股難聞的腐爛味道,臉上是結(jié)束工作后的從容,見到來人后轉(zhuǎn)為疑惑,明明是肥大的工作服,卻不能削減半分俊色。
姜有年走到小包跟前,依舊一副溫和的樣子:“我記得你,程……”
他將「澍」字咽了回去,瞟了一眼旁邊的同事,立刻轉(zhuǎn)口:“包助理,請問來這兒是有什么事嗎?”
小包原本心裏挺不悅這個人的,因為是他害的程澍,奈何對方的笑容實在善意又無害,不包裝也能輕松上鏡的顏值,那雙眼像是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莫名地讓人討厭不起來。
“那個……”小包來時想著需要用什么樣的暴力將人抓進(jìn)車裏,此時卻不自覺地客氣起來:“姜先生,我是來找你的,麻煩你跟我走一趟,這裏說話不方便,路上再說。”
見對方神情嚴(yán)肅,姜有年也不問他具體發(fā)生什么事:“好吧,剛好我下班了,讓我去收拾一下,你在這裏稍等我一會兒。”
答應(yīng)地爽快利落,沒有預(yù)想的難搞,小包不由自主地退后兩步,敬畏地做出請的動作。
姜有年去脫下包裹全身的工作服,很快整理完儀容出來了,他穿著一件半高領(lǐng)的灰色t恤,黑色休閑褲的褲腳扎進(jìn)馬丁靴裏,套一件長款黑風(fēng)衣,長腿闊步讓衣角飛揚起來卻不夸張,完全不遜色于t臺秀上的男模。
黑灰色的搭配雖低沈卻略顯光鮮,一點兒不像是在這裏工作的人,更像是來這兒吊唁逝者,或者更像是從地府來的地獄使者。
車子正行駛在郊外的大馬路上,小包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姜有年。
姜有年雙腿交迭坐著,搭在膝蓋上的手手指在一下一下地敲打,每聽一句眉頭便緊蹙幾分,在認(rèn)真思考什么,隨后說:“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們是在懷疑我動的手腳,我說不是我做的你們不一定會相信,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小包不知道姜有年這文弱書生的樣子能幫上什么忙,不過人家好歹是在殯儀館裏工作的,多少知道一點小伎倆,不過他想要出手,柳安好肯定第一個反對。
“你們已經(jīng)找人去看了嗎?”姜有年問。
“是的,估計是請宋大師。”姜有年問是哪位宋大師,小包說:“宋慶利大師,不知道程哥那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姜有年在殯儀館工作多年,見過不少葬禮上主持法事的大師,他見過這位宋慶利,是一位錢不到位不干活的大師。
收費雖貴,功力是到位,有錢人都喜歡找他。
不過他還有一項更厲害的本事,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個捉妖大師,身邊還常年帶著一只已經(jīng)煉化成人形的槐樹精。
姜有年又向小包詢問那邊的情況怎么樣,那邊全程由柳安好打點,小包出來后就不清楚,他隨即撥通柳安好的電話詢問一番:“說是很小的問題,宋大師已經(jīng)解決了。”
姜有年點了點頭:“估摸是沒什么問題的,我想去看看程澍前兩天住的那套房子,可以嗎?”
小包受柳安好的命令將人帶回去,本不應(yīng)該帶他去別的地方,誰知道他會不會動什么手腳,但是一旦對上姜有年那雙和善的眼睛,小包不知為何就無法拒絕了。
看一下沒壞處,說不定他也有點兒本事,小包隨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別墅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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