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理由足夠阻攔他？在京師，和她們同樣年齡的女子在做什么。當(dāng)大家閨秀們足不出戶，除了做女紅、出去游玩，就是出席各種宴會，三三兩兩的議論未來夫婿該如何如何的時候；小家碧玉們可能早已嫁做人婦，在某個深宅大院裏與一群女人勾心斗角，更有甚至，或許在某個陰暗的地方和其他男人做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shù)臅r候。她們，卻在為帝國賣命，沒有怨言，不求回報，一腔赤誠。

“賜座！”康熙帝用堅定的語氣，壓制住了底下群臣的躁動。紅葉等人謝恩的空擋，康熙帝眼角余光一瞥之間，發(fā)現(xiàn)順清親王海音朵正目光灼灼、巧笑嫣嫣的盯著鎮(zhèn)西侯錢敬武。不知為何，康熙帝心底頓時騰起一絲擔(dān)憂，他記得，靈兒曾經(jīng)提到過海音朵想與大清聯(lián)姻，并且十分屬意敬武，當(dāng)時他沒在意，現(xiàn)在看來，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康熙帝失神的瞬間，敬武等人已經(jīng)落座。敬武的位置在阿哥席后一排，十分靠前，左近都是八旗親王貝勒。紅葉、紫衣、碧落三人的位置都比較靠后，倒不是因為品級，主要是她們負責(zé)著宴會的安全、統(tǒng)籌，故而都在容易離席的地方，只有秋香、滌塵坐在了前排一圈男人中。

“這席面是越來越亂了啊。”老鄭親王瞇著眼，對身旁的康親王椿泰嘆了一句。自打紅葉等人進殿，康親王椿泰就氣的眉毛打結(jié)，作為八旗曾經(jīng)的領(lǐng)袖，他無法容忍八旗地位被威脅、懼怕王族勢力被剝奪、更恨女子干政對祖宗家法的悖逆，他已經(jīng)年逾古稀接近天命，早已將性命置之度外，被鄭親王的話語一激，椿泰作勢就要出聲制止。

“撫遠大將軍、嘉蘭竭誠公主到！！！”

又是一聲余音裊裊、尖細的足以刺穿眾人耳膜的通報。只是，大殿內(nèi)卻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呆了，包括胤禟，他籌備的宴席裏，敬武會出席但不包括紅葉、紫衣等人，更不包括自己那已經(jīng)進入待產(chǎn)期的妻子。八阿哥胤襈和四阿哥胤禛坐在一邊，幾乎同時用質(zhì)問的眼神望向胤禟，胤禟只是搖頭。

眾人訝異的目光中，冬雪扶著靈兒已近前。未著朝服、粉黛不施，靈兒的裝扮只是比平日在園子裏多了一層稍顯華貴的麾衣。這也正常，此時的她腹中孩兒即將足月，腹大如籮，若是穿著將軍甲胄或是公主朝服，反倒滑稽。

趕在靈兒行禮前揮手示

意靈兒平身免禮賜座，康熙帝沮喪的發(fā)現(xiàn)，他的一眾兒子們非但不領(lǐng)情，反而用仇視的眼光打量他。康熙帝無法解釋，這不是他的主意，他還不至于到需要讓已經(jīng)進入預(yù)產(chǎn)期的兒媳婦來壓制八旗，天知道他有多在乎那未出世尚不知道性別的孫兒。

在眾人的註目禮中，兩個小太監(jiān)手腳非常麻利的搬來一套桌椅，放在比御座低兩級，比其他座位高一級的御階上。轟！人群裏再度爆發(fā)出難以抑制的非議聲，就連與會的新軍一脈，也面面相覷，驚愕的無法做聲。

“天啊，那可是太子才能坐的位置！”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不是擺明了為新軍站臺嗎？”

“竟然讓孕婦位居上座，置八旗親貴于何地？置祖宗家法于何地？”

“還不明白嗎，再清楚不過了，這已經(jīng)不是滿洲的大清，是錢府的大清！”

“婢女位列人臣，兄長與親王同座，孕婦之身坐于阿哥席之上，大清，亡了！”

御座上，康熙帝似乎完全沒有聽見群臣的高呼，許久沒再經(jīng)歷過這種大陣仗的靈兒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不料，康熙帝那頗具深意的聲音再度響起，“冬雪，今日你也是功臣，你且去坐。老九！你坐過來。”

“我？！”胤禟傻眼了，群臣傻眼了，一眾阿哥無不側(cè)目。胤禟指著自己，不確定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康熙，就見康熙確定的點頭。胤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挪過去的，只覺得后背冰涼，每一步都很沈。抬頭，靈兒就坐在那裏，苦笑著望著他。這一刻，胤禟突然覺得耳畔安靜下來，他的眼中只有靈兒，其他一切都被拋諸腦后。

在眾人即將沸騰的揣測議論聲中，胤禟坐在了那個萬眾矚目的位置上，真正坐下來，握著靈兒的手，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他不在乎這個位置，不是假裝，也不是懼怕，而是打從心底沒興趣，胤禟猜度不出康熙的意圖，但有一點他肯定，英明如康熙，不會讓對政治不感冒的自己成為帝國的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胤禟眼裏，只有身旁孕味十足的靈兒。

胤禟的態(tài)度在靈兒的預(yù)料之中，甚至比靈兒所料想的還要豁達，畢竟，無數(shù)人所念所想的都是這把椅子。在一眾阿哥裏，胤禟確實算不得上乘的皇帝胚子，也一直不算得寵。可毋庸置疑，以胤禟在商貿(mào)方面的天賦，如果他想，政治上不會無所建樹，這么多年他幫老八打下的根基就是見證，事實證明，他沒有野心，即使可以無限接近這個位置。

高高的御座上，康熙帝似乎有瞬間的失望，那份覆雜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一閃而過卻還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

中。這場宴會的前奏似乎太久了，久到眾人已經(jīng)忘記了宴會的目的。就在保守派忿忿不平，要跳出來生事時，殿前的丹墀上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皇阿瑪～～”伴著一聲拖著哭腔的呼喚，一個身影閃進大殿。這一次，驚訝的人換成了康熙，他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兩步走下了御階。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遠嫁塔米爾的和碩純愨公主宣珠，宣珠朝服禮冠卻風(fēng)塵仆仆，顯然是剛到。康熙伸手托起愛女，起身時宣珠早已泣不成聲、康熙也是眼圈泛紅。

示意宣珠身后站著的和碩額駙策凌起身，賜二人落座，康熙這才打量宣珠的變化。五年了，宣珠早已褪去青澀，舉手投足間大方得體，大有主母之風(fēng)，塞外的風(fēng)沙沒有讓柔弱的天之驕女倒下，相反，宣珠身姿矯健、體態(tài)豐腴，氣色比在宮裏好了許多。當(dāng)然了，最引人註目的，當(dāng)屬宣珠那遮掩不住已經(jīng)隆起的腹部。

宣珠懷孕了，大殿內(nèi)又多了一位孕婦。康熙特別賞賜讓宣珠坐在了靈兒下首，這兩位孕婦五年不見自是聊不完的話，竟是將群臣完全忽略。原本要跳出來難為靈兒的人此時已沒了興致，說什么呢？說以孕婦之身居高位，純愨公主也是孕婦，位次也在諸位阿哥之上；說如此座次不妥吧，這是圣旨，算起來和碩額駙策凌也是西征有功之臣。

“亂了亂了，全亂了。”康親王椿泰氣的眉毛徹底打結(jié)了。

冗長的前奏終于結(jié)束，華麗的夜宴終于在李德全尖細的嗓音中拉開帷幕。

“開筵～～傳菜～～奏樂～～起舞～～”

作者有話要說：五月份更新。。。

小高潮的序幕拉開，最近會集中更幾章，這么斷斷續(xù)續(xù)的，我自己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