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處外腳步凌亂，四面八方都是人聲。
聞芊從他房中的窗欞望出去，院內(nèi)是幾個錦衣衛(wèi)忙碌的身影，燕長寒正焦頭爛額地吩咐著下屬。
楊晉在一片沉默里開了口：“昨天他才換班離開，春山就出現(xiàn)了。”
聞芊思忖道，“你覺得是他做的？”
“不像。”他搖頭，“他對待這個案件的認真程度不似作假……你還記不記得，那些錦衣衛(wèi)曾說，春山對燕長寒的行蹤了如指掌，因為知曉整個徐州城只有他的輕功才能與之匹敵。”
聞芊先是應了，隨后補充，“不是說燕長寒對身邊的人洗過牌嗎？”
“是這樣沒錯，但還有一個人，她不是錦衣衛(wèi)，也可以知曉燕長寒每日的行跡。”
到底是聰明，聞芊一點即懂：“你的意思是，他那個妹妹？”她不解道，“怎么？她也會出神入化的輕功？”
楊晉頗遲疑地垂頭，拿余光輕瞥她，“其實我并沒見過她，她會不會輕功我也拿不準，只是猜測而已。”
聞芊琢磨了片刻，眉毛一挑，抱起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他：“沒見過呀？那你還夸人家才貌出眾，芳華正茂？朗朗上口的呢。”
楊晉澀然笑笑：“客套話罷了。”
“哼。”她不以為意地別過臉，“你們男人啊，果然嘴里沒一句實話。”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解釋，聞芊卻滿不在乎地另換了個話題：“所以，你是懷疑那位燕姑娘，想去查一查？”
楊晉望著她，半晌嗯了一聲，“燕大人與我畢竟是同朝為官，貿(mào)然提出這個要求總歸不妥，查出來倒還好，若是查不出來……就更難給大家交代了。”
她眨眼睛哦道，“這樣啊。”
見她眼角忽的細細彎起，以楊晉對她的了解，這必然是計上心頭的意思。
“我倒是有個辦法。”聞芊笑意漸深。
“什么辦法？”
她刻意賣了個關子，只抬手在他臉頰上輕撫，指尖蜻蜓點水似的滑過耳垂、脖頸和鎖骨，最后驀地一下，甩袖掀翻了桌上的燭臺。
衛(wèi)所東南角的廂房中，濃煙滾滾升起，大火洶涌地在屋內(nèi)肆虐，四周的錦衣衛(wèi)見狀匆忙趕來救火。
聞芊被楊晉拉著跑出來，嗆了一肚子的煙，靠著他低頭咳嗽。
不知為何，這短短的幾個月內(nèi)她似乎與火有不解之緣，唐石府上被放火，清涼山莊被放火，槐楊林外還被準備放火的村民威脅……是時候去拜拜火神了。
楊晉掩嘴咳了一會兒，見她著實嗆得厲害，遂抬手給她撫了撫背。
眼下他已經(jīng)習慣了許多事不去問聞芊理由了……
很快，燕長寒便聞訊趕到小院，很是意外地看著眼前這大火滔天的景象，驚愕道：“這是怎么回事？”
聞芊一瞥見他進門，忙住了聲，嬌滴滴地往楊晉懷里靠，“阿晉，妾身好怕！”
楊晉：“……”
實在做不到她這般收放自如的演技，楊晉只好木著臉，僵硬地在她肩頭輕拍。
“楊兄弟，弟妹。”四下里已有人在拎水救火，燕長寒看出這是他的住處，忙疾步走來，“怎么好端端的會走水呢？”
“我……”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聞芊當即截斷，“此事都怪妾身不好。”她含羞帶怯地半掩著面容，“是妾身覺得天色太黑，非得讓阿晉把燈燭拿到床邊，誰知方才他一抬手，就……”
這席話說得太過模棱兩可，曖昧不明，再加上他二人略微凌亂的衣衫，周遭的錦衣衛(wèi)眾瞬間會意，不由朝其投出艷羨的眼神。
楊晉極力維持著面上的冷靜，握著她肩膀的手卻狠狠掐了掐，后者暗暗咬牙，卻還擠出點羞澀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燕長寒倒是很理解地點點頭，“不要緊，人沒事就好。”
“燕大哥。”聞芊忽的甩開楊晉，滿眼猶豫地看著他，欲言又止地垂眸，“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他狐疑地頷首：“弟妹你說。”
“您看，這衛(wèi)所的廂房都燒成了這樣，暫時怕是不能住人了。”她為難道，“您是知道的，我家阿晉他俸祿微薄，又是個斤斤計較的人，若住在客棧那開銷可就大了。不知，我們二人今夜能否去您家打攪一宿呢？”
“斤斤計較”的楊晉在身后盯著她的背影，在心頭默念了數(shù)遍“她高興就好”，才勉力壓下自己想扶額走人的沖動。
對面的燕長寒也是個心大的，連半刻遲疑也沒有，當下爽朗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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