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成功了。

這意味著維爾塔寧前幾天告訴她的，全部都是實(shí)話。她沒有背叛過蓋勒特，所以亦不曾站在阿芙拉的反面。

在接下來的安排中，阿米克會去找維爾塔寧，因?yàn)榘④嚼瓱o法分身顧及兩頭。

在裏德爾上樓之前，阿芙拉迅速從那裏閃身回到了臥室裏，開始新一輪的思量。

她需要一個時機(jī)，讓維爾塔寧幫她傳個話。但現(xiàn)在顯然不行，因?yàn)樗院蟮男袆尤绻晒Γ敲醋尵S爾塔寧傳話這個舉動就必然會失敗。

縱然她的行動尚未開始，但阿芙拉不得不提前預(yù)判好所有的可能性。

那么她們見面的時間就只能挪到明天，到那時，消息是否能來得及傳出去，她就說不好了。

但她想，這個細(xì)節(jié)不會影響大局。

裏德爾進(jìn)來時，看見阿芙拉仰面橫躺在床上，面向窗外眺望著。

“還沒睡？在看什么？”他解下外衣走過來。

“看星星。似乎很久沒看到過這樣的星空了?！卑④嚼f道。

莊園周圍環(huán)境不錯，但氣候不佳，少有天氣晴朗的時候。即便有，她也很少會特地坐在陽臺上觀察天空，不像這個房間的床是貼近窗戶的。

印象裏她上一次像這樣仔細(xì)地觀望星象，還是在拉文克勞的塔樓上。

“好看嗎？”裏德爾的靠近使得床褥微微下陷，而他又進(jìn)一步上前，雙臂撐在阿芙拉身邊，就這樣俯視著她。

她的眼睛太過清透美麗，如同湖水映出月亮，她眼裏藏著的是星輝的倒影。在幽暗的燈光下，這種奪目的光彩就更是不加遮掩，似乎周身越暗，她便越亮，連看她一眼都是在借她的光。

阿芙拉讓視線下移，從蒼穹移到裏德爾臉上，用目光勾勒著他的五官，而后緩緩道出一句“好看”。

月明則星稀，今夜星光燦爛，天上看不到月亮。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刻意把窗簾拉起來。她剛才正是在確認(rèn)這一點(diǎn)。

天時，地利，她都占到了，如今只欠一縷東風(fēng)。

裏德爾註意到她有別于平日的神態(tài)，往她身后的床頭柜上瞟了一眼說道：“你喝酒了？”

“不喝酒的時候也好看啊。”她倏然起身，逼著裏德爾原本傾過來的身形往后移去，直到她上半身挺直。

裏德爾定定地凝視她，又微微往前靠了些，以一個幾乎是擁著她的姿勢取到柜子上的酒杯。呼吸在剎那間交織，他只要再低一低頭就能吻到她的唇。

“是么？”裏德爾反問道，輕巧地揭露著舊賬，“是誰曾經(jīng)說的——可不能留疤，不然就不好看了?！?

這話讓阿芙拉都怔了怔，半晌她才想起來，那是在許久之前的一個夜晚，他額頭上帶著傷回來，當(dāng)時她幾乎以為，卡米拉那個驚險無比的行動會讓她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可是好在有艾略特替她轉(zhuǎn)移了重點(diǎn)，那天過后，裏德爾便將締結(jié)血盟的打算提上了日程。

“你又裝睡……你明明醒著的?！?

“我沒有裝睡，但我可沒說沒人把你的言行匯報給我?！毖Y德爾坦然道。

那時在場的人除了托馬斯就是穆勒，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沒人想提及那個名字。

他這句解釋阿芙拉輕易地信了，因?yàn)樗姥Y德爾有段時間身體狀況并不怎么好，在某些特定的境況下，嚴(yán)寒、傷勢和身體上的折磨會讓他短暫地意識游離。

阿芙拉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痛苦。

可是現(xiàn)在又不一樣了。她需要借助一些工具來讓他睡得盡可能安穩(wěn)，比如選擇一個他連日疲憊的時刻，比如通過烈酒再添一把火，而在這個過程中，她必須盡可能保持清醒。

阿芙拉看著他將她剛用過的酒杯送到嘴邊，忍不住說道：“我再去拿一只杯子來吧?！?

她不勝酒力，本打算在自己那杯上面做些手腳——比如在入口前讓酒精失效。

但裏德爾并沒有順著她的意思來。

他把杯中剩余的酒喝盡了，然后對她說：“身體的好轉(zhuǎn)不意味著你能肆意折騰。”

他的話放在這裏，阿芙拉就不好再順著原來準(zhǔn)備好的說辭走下去了。

她打算選一條鋌而走險的路。

“我去洗澡?！毖Y德爾說著告訴她，“你該睡覺了。”

阿芙拉背對浴室的方向躺在床上，艱難地對抗著洶涌襲來的睡意。

她讓自己的呼吸盡量均勻，裏德爾出來的時候熄滅了燈光，那個瞬間阿芙拉抬眼掃過墻上的鐘表。現(xiàn)在距離阿米克服藥已過去了五十分鐘。

她最多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因?yàn)樵谏w勒特重新交給她的時間轉(zhuǎn)換器上，第一重咒語的倒回時間為一小時。

阿芙拉記得曾經(jīng)在和他的對話中，他的意思是這只轉(zhuǎn)換器上覆蓋了不只一重咒語，就像它在1998年運(yùn)轉(zhuǎn)時，發(fā)生在她和裏德爾身上的咒語不只有一重。

但由于阿芙拉后來沒能親自見到蓋勒特，且維爾塔寧來回的時間非常有限，所以阿芙拉并不清楚上面是否還覆蓋著其他咒語。她只是無條件地相信著蓋勒特。

她相信，且只能相信蓋勒特不會欺騙她，他會盡己所能地讓這只轉(zhuǎn)換器發(fā)揮它應(yīng)有的效用，好最大程度上幫助阿芙拉去實(shí)現(xiàn)最終的目標(biāo)。

因?yàn)樯w勒特會極力阻止鄧布利多的死亡。他或許并不能完全認(rèn)同阿芙拉的能力，但他有著無論如何都要避開的終局。

當(dāng)裏德爾躺下來時，阿芙拉仔細(xì)辨認(rèn)著他的呼吸——多年的習(xí)慣令她清晰地知道他的睡眠一向很淺，即便在極度疲憊的時候他也會保持著應(yīng)有的警惕，那意味著他的深睡眠時間不會太長，她的機(jī)會轉(zhuǎn)瞬即逝。

她翻了個身，半睡半醒般地輕輕握住他的手臂，然后又靜靜等待了一會，直到裏德爾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

阿芙拉將時間轉(zhuǎn)換器的鏈子繞到他手臂上，然后用自己的手指也勾住鏈條的一部分，輕輕地轉(zhuǎn)動了它。

剎那間，時鐘上的指針瘋狂倒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