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那跟我走?！?

自那日過后的五年裏，他白日裏與往常無異，一到夜裏便會見到那個黑袍人。

縱使被那人下蠱控制，為了變得更強大，他在所不惜。

寒來暑往，他在宮中又變成不祥之人，因為與他接觸過多的人，總會意外死于非命。

顧千羽也不再向以前那樣折騰他，許是怕染上晦氣。

宮裏的人，永遠不會覺得顧千羽曾經欺侮過他，他們只會認為那只是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無聊的惡作劇，與惡意無關。

索性后來，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也都沒有機會再欺負他，除了顧千羽一人還活在世上。

他偶爾也聽到宮女太監們提及當年那個小姑娘的事，原來她的父親在與北邕一戰中死去。

又聽到有人說，那個小女孩一天天不學無術，囂張跋扈，沒一星半點大家閨秀的影子。

他每每此時會有疑惑，那樣一個鮮活的小姑娘怎么會長成那樣？

于是進一步確信，人生素來痛苦，快樂留不住，擁有一時快樂只會讓人更痛苦。因此，為了讓人無堅不摧，快樂從不被需要。

十歲這年，他將師父說的一句話奉為金科玉律：無心，無愛，便無畏。

******第二個十年

師父說他的武學造詣頗高，只是現在還不是拋頭露面的時候，必須營造出是一個廢物的幌子。

他相信師父，又不相信，畢竟他只信自己。

只要能謀其利，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九歲那年起，他的基本功已然扎實，師父逐步告訴他，該如何將人的痛苦最大化。

這一切先從那些漠不起眼的小生靈開始練習。

師父給他半個時辰時間將那些殺死。

最初，他還是不忍心殺害那些小老鼠、小青蛙。師父便會拿著那根倒鉤長鞭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他，直至遍體鱗傷。

師父說：“你不愿傷害別人，那就自己受著?！?

等到他捱不住，終于動了手，師父又將那時辰縮短，訓練他在更短時間內出手的速度。

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于心不忍，慢慢地只剩下麻木。最后，從麻木中他莫名找出一絲暢快感與刺激感。

等到十三歲那年，師父讓他進了麾下的玄機宮，命他一路從低層殺手做起。

他一路過關斬將，不記得奪去多少殺手的性命，終于成了頂尖殺手。

每次出任務，師父都與他說：“舟兒，你要記住，這些于我們無用甚至有害的人，你只要將他們看成畜生就是，手起刀落，一個不留。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

十四歲那年，他在夜間出任務時再次遇見了兒時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也已出落水靈，窈窕生姿，儼然成了一個大姑娘。

她應該剛從一座青樓中出來，被另一個世家女子明裏暗裏嘲諷了一路，也只是不在意地打個哈哈，極度沒心沒肺。

他一路跟著她走到一個偏僻小巷的死角，親眼看著她矮身蹲下，窩在墻壁死角裏抱頭痛哭。

那時他想，只知道暗中哭，還真是個廢物。

回玄機宮時晚了些，他偶爾多管閑事一回。

第二日，城中盛傳，戶部侍郎蘇家的女兒摔斷了腿。

十五歲時，師父說要外出辦事，將玄機宮交給他，他自然當上了玄機宮的宮主。

這一年，他聽聞那個小姑娘在整個建京臭名昭著，無人敢登門求娶。

接下來三年，在宮中待著行事不便，加上要幫師父完成報仇的大計，他開始著手出宮事宜。

他蟄伏多年，饒是誰也不能探清他的底細，別的人一直以為他是個身嬌體弱的病秧子。

對于他而言，最便捷的出宮法子無非一紙婚書。他只要能出宮開府，這妻子找個時機順手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就好。

他看遍全建京的未婚女子名冊，后來發現恰好那個小姑娘為最佳人選。恰好，師父也要除掉江家滿門。

看來，得找個或制造一個契機算計她才是。

他本來已做好準備在端午宮宴上動手，卻不料那小姑娘比他提前幾個月向皇帝請婚。

還是請求與他的婚事。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他自然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的鬼話，可又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看看這個姑娘心裏藏著什么鬼點子。

既此，全建京白白看了一次熱鬧。兩個臭名遠揚的人湊成一對，不會害人只會害己，真好。

他沒有府邸，只能由她接回長寧侯府了。

十八歲這年，他在長寧侯府第一次近距離瞧見她，原來是長寧侯府的嫡女。

可惜，被養廢了。

碩風屢次提醒他，該按照原計劃動手除掉她。與她相處得越久，他總能感受到潛藏在她驕縱目光裏的那一抹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