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風漏了進來,寒意吹拂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一個身影挑簾走進來,白衫長裙之下,她蒼白的肌膚上排布著猙獰的疤痕。再望向她的眼睛,黑洞洞的瞳仁裏不辨顏色。
許是太久未見到南帝女子裝束,眾將領都怔楞了一瞬。但當她輕輕行了一個軍禮后,眾將領便整齊一致地“唰”地抬手行禮,喊道:“主上。”
“我在軍中,解伯興便只是我的軍師。江湖中事,你等處理不便,我自去處理。諸位繼續北上為要。”褚陽平靜地下命。
女將很快反應過來:“主上如有令,我偵察營自會聽從,何必親自前往。”
褚陽搖頭:“偵察營任務繁重,怎能再加負重。只是還需馬官為我備快馬。”
南境不產馬,能用上最快的馬,也只是西寧小國的品種。西寧的馬沒有突出的缺點,但要說有哪些優點,可能只有一個性情溫馴了。褚陽奔波不停,少有體會策馬馳騁的暢快,自然對西寧馬沒什么意見,只是那些來自北方的騎兵卻不止一次向上反應,請求買北方馬。
星河之下,白衫棗馬,踏溪流清淺,行夏草繁茂,鬼哭谷外,褚陽拂去袖上水珠,看見數艘木船細鎖相連,星火連綿地泊在河面上。
褚陽御馬到岸邊,對第一艘船上值守的弟子道:“南帝欲見羅剎主。”
不出褚陽所料,船內一個動人的聲音傳來:“請她進來。”那弟子恭敬地退到一邊,撐開木板,架起只容一人行的小橋。
褚陽入內,便是滿室香風,羅剎主郎鶚倚坐在雕竹席上,小案上一盅冷酒,清冽的酒氣彌漫,被藏在茉莉花的濃香中。解伯興玄衣正坐,已經看到她到來,卻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只是抬頭凝視著褚陽,極為放肆地打量。
經脈之中的被刻意調起的躁動,抵御住了碧玉樹的影響,只是在兩方作用之下,褚陽感到強烈的痛意,但她只是冷眸看向郎鶚,問:“他怎么了?”像未曾感受到這痛苦。
“醉了唄。”郎鶚笑得舒展,“和我比酒量,真以為自己多大本事。”
除了解伯興和郎鶚之間,席上沒有多余的座位,褚陽扣住自己的虎口,落座道:“你答應他什么了?”
“給南軍往生門的便利。”郎鶚的眼神在解伯興和褚陽之間梭巡,解伯興還一直地盯著褚陽看,眼中像沒有半點醉意,褚陽巍然不動,指尖卻深陷在骨肉上。
“難道往生門不會給南軍便利嗎?南軍北上,天下易主,新法當立,往生門也好解甲歸田,做些安穩營生了,若有困難,我還有私財能給你們。”
“至少現在,軍隊的輜重對我們很有誘惑力。”郎鶚勾起酒杯,抿一口酒,深沈地看向褚陽鬢間的汗滴,“先前劉氏的東西,往生門可沒少拿。不過這次是我們認錯了人。這位解先生話說得漂亮,但裏外意思都是要驅使往生門,還搬出你來,我就替你管教一下他了。”
“還請你寬恕,我這就帶他走。”褚陽伸手握上解伯興的肩膀,“南軍既然在此,就會保護這裏的百姓,也包括你們。”
說著,她就要拉起解伯興起身。
“等等!”郎鶚重重地將酒杯放下,起身幾步到了褚陽面前,伸手探她頰側溫度,正有些燙手,一下怒道,“你情況不對,不會是行道有失、以致走火入魔了吧?”
褚陽看向郎鶚,解伯興卻順著她的手攀過來,將頭靠在她的脖頸處,嘴中含糊道:“別放開……”
郎鶚厭嫌地想要一掌揮開解伯興,顯然,郎鶚的修為足以做到,但褚陽伸手制止了他,道:“我不是走火入魔,只是有個東西在他身上,和我相斥,我只好把他那個東西毀去,但在這裏或許不方便。”
但如果郎鶚愿意幫助,就另當別論。褚陽卻沒有直接表明希望郎鶚幫助,但她的眼神稍稍淡去了空茫,顯出少有的鄭重。
郎鶚冷靜下來,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無奈道:“能得到你的請求,還真是難得呢……好啊,我這裏隨你用,我也一樣。”
褚陽需要使用圣醫島密宗道術——探查碧玉樹的方位,并絞殺碧玉樹之影,從靈的層面,損毀碧玉樹的生命。因為她很懷疑解伯興將碧玉樹放在他自己的身體裏。
解伯興抓著她的手,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打量,只看著她的側臉。
“正好,他醉得不成樣子,你快些解決了吧。”郎鶚將周圍器物一掌揮開,給褚陽留出空間。
洶涌澎湃的經脈正在叫囂不迭,褚陽側身正視解伯興,凝神看向他的眼睛。解伯興的眼睛十分秀美,不同于聞人銘鳳眼的凌厲莫測,他這雙眼睛帶書生氣,舒展自然。
她扼住他的頸側,右手覆在他的臉上,忍痛調動起經脈中的力量,匯聚為稀薄的陰沈氣息,自她的指尖,流向他的皮膚之下。
她閉上眼睛,感受脫離于身體的朦朧感覺,在黑暗中小心摸索,不久便看到一只光芒幽微的圓點,棲息在長而浩蕩的河網上。那河網光芒極亮,應是解伯興的影。
果然,解伯興種碧玉樹于身。
褚陽本欲凝聚力量,碎去那只碧玉樹之影。解伯興此時卻用撫上褚陽控制他的手,兩手相觸之時,他嘶啞地低聲道:“我要帶你走……”
褚陽心覺不妙,果真,在他發話的時刻,那黑暗中河網變幻,一點圓形的幽光不知落到了哪裏。
她左手加重了力,睜眼看向在解伯興她掌下的眼睛:“你沒有這個資格。”
他的喉間仿佛無聲滾動過千言萬語,但褚陽只在最后聽到:“……帶我走……”
在她掌下的陰影裏,他看著她,又道:“主上,帶我走。”
褚陽突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或許正是因為她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連帶著自己的內心陷入一片崩裂。
事實上,解伯興雖然說著伏低之語,但那河網卻向褚陽卷來。
褚陽勉力控制自己,雖然本能是逃離,但她看向那河網明滅,形隨意動,化為毫毛,逆流而上——直到找到那黯淡圓點,又化為弓箭,瞄準那圓點。
千鈞一發,一箭中的。
解伯興醒來時,褚陽已然整軍出發,而落在后方的后軍輔兵裏有軍醫隊伍,解愁也被留了下來。
柯緒被褚陽指來給解伯興問診,于是等解伯興一醒,他就被迫上崗,第一句話就是:“我真不懂圣藥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
解伯興聽著他的話,觸向掌心,像那裏還殘留一絲余溫,應道:“柯醫師為何這么覺得?”
“對你這個亂臣賊子,作為南帝來說,她可過分寬容了。而且你對她威脅很大才對,但她一直沒有削弱你的動作。”
解伯興回想著昨夜的一切,在醉酒之中,周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但褚陽的樣子和聲音卻無比清晰。他知道褚陽絞殺了碧玉樹,在這場斗爭中,他已經慘敗,但或許他本身就該慘敗。
那夜他們共乘著那匹西寧馬回營時,他仍想的是——她沒有做出應答。
他又對她說:“看來主上不愿意帶我走。”
她的話語似乎在顫抖:“我無法承諾,也不能把自己當作決定一切的神。”
作者有話要說:
武力值:云中君>褚陽≥皇甫令≥郎鶚≥冷洇染>龍勤>蕭清>南宮絕>聞人銘>解伯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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