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辛漂亮的摩托車停在沈小甜家門口，看見院子門上多了一個門鈴。

他摁了一下，不一會兒，沈小甜就開門出來了。

手腕兒上掛著一條細(xì)細(xì)的金鏈，伴隨著開門的動作劃出了一道弧線。

“把車停在這里吧，我?guī)愠燥埲ァ！?

今天請客的小甜老師很有當(dāng)家做主的氣勢。

跟著沈小甜從梧桐樹下面走出巷子口的時候，陸辛還以為她是要帶自己去吃小喬姐的麻辣燙。

可是沈小甜走呀走，走到了橋上。

上次陸辛以為沈小甜在這座橋上是要跳，他猜錯了，這次他以為沈小甜會再取笑一句自己是大好人，他又猜錯了。

過了橋，沈小甜的腳步還是沒停。

陸辛邁著大長腿不緊不慢地跟著，問她：

“早上吃的什么？”

“煮了點(diǎn)粥，一個雞蛋，兩根黃瓜。”沈小甜管理自己生活的能力還是不錯的，營養(yǎng)搭配得均衡。

陸辛只覺得這個分量可真不多。

“你呢？你早飯吃了什么？”沈小甜反問他。

男人抬頭抓了一下，從自己頭發(fā)上抓了一點(diǎn)干枯的合歡樹葉子。

“牛肉夾餅。”

沈小甜不說話了，穿過合歡樹夾著的小道，又走了十幾分鐘，她停在了一個門面的門口。

“會賓卷餅。”

這家店真是不起眼到了極點(diǎn)，和老金家的那種雖然小但是里外都整整齊齊的小館子比，它落魄得像是明天就會停業(yè)倒閉。

十一點(diǎn)半，差不多是沽市中午剛剛下班的時間，這家店的人已經(jīng)挺多了。

用手指蹭掉額角熱出來的薄汗，陸辛跟著沈小甜進(jìn)去了。

“前天我們說了醇溶蛋白嘛，我就想起來可以再來看看谷蛋白，筋餅我小時候吃過，這家店是我前幾天搜外賣的時候看到的，我覺得還是來這里直接吃比較好。”

醇溶蛋白？谷蛋白？

找到位置坐下的時候，陸辛突然笑了，他看著沈小甜說：“你這是要拉著我再復(fù)習(xí)一遍么？”

嗯？很有學(xué)習(xí)的覺悟嘛，能明白老師的教學(xué)意圖，果然是很不錯的課代表。

沈小甜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

陸辛還能說什么呢？塑料殼子封住的菜單都卷邊兒了，他往沈小甜地面前一推，說：

“你請客的話，是不是該你點(diǎn)菜？”

沈小甜把菜單推了回來：“不不不，我覺得你對吃的研究比較多，還是你點(diǎn)菜吧。”

說話的時候，沈小甜笑瞇瞇地，陸辛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來曬著太陽等著吃飯的貓。

他沒有再看菜單，招了招手，點(diǎn)菜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人，頭發(fā)一卷，用個大發(fā)卡束在后腦勺上，發(fā)梢兒垂在外面，隨著她的動作晃呀晃。

“您好，要兩份筋餅，一盤六合菜，一盤酸菜粉，一盤醬肉絲，一盤干炸辣椒絲兒，黃瓜、心里美、蔥都切了絲來一點(diǎn)兒，再要兩個咸鴨蛋。”

女人在點(diǎn)菜單上刷刷寫完了，看了一眼桌號，目光就撞在了沈小甜的臉上。

“酒不要是吧？”

陸辛搖了搖頭，沈小甜反而舉起了手：“扎啤有么？我要半斤行么？”

所謂扎啤也就是“鮮啤酒”或者“生啤酒”，不同于灌裝熟啤酒經(jīng)過了高溫滅菌，扎啤是經(jīng)過了微孔膜過濾工藝，保存了更多的酵母菌，在裝入低溫酒桶的時候再次注入了二氧化碳，出酒的時候泡沫豐富，口感新鮮。

夏天，沽市人總愛喝上這么一杯。

就是半斤啤酒才二百五十毫升，對正常喝酒的人來說也就是漱個口的，不過沈小甜長得小小甜甜的，誰都覺得她喝酒只是圖個新鮮，少一點(diǎn)才是對的。

杯子外壁掛著水珠的啤酒是跟菜和筋餅一起被端上來的。

陸辛點(diǎn)的六合菜原來就是豆芽、韭菜、木耳炒好之后摻進(jìn)去了攤好的嫩炒雞蛋，聞著很香，沈小甜還在里面看見了炒熟的菜絲，像是卷心菜。

沈小甜端起酒杯，對著陸辛示意了一下，先喝了一口。

“之前我還在想你大概不是沽市人，現(xiàn)在看，你果然不是。”

陸辛笑了，手里攤開一張面餅，把酸菜粉、醬肉絲和辣椒絲堆在上面，兩邊往中間一疊，再從尾巴處往上一折，包的整整齊齊。

“這還用想？聽口音聽不出來呀。”

疊好的餅送進(jìn)了嘴里。

沈小甜的動作遠(yuǎn)沒有陸辛這么奔放，面餅是攤開在盤子上的，六合菜、肉醬、肉絲……疊餅皮是用的筷子，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個餅，滿當(dāng)當(dāng)?shù)酿W兒露出來，蛋沾了醬的色，看著更誘人了。

六合菜有豐富的汁水充溢在嘴里，筋餅果然富含豐富的谷蛋白，咬下去都不夠，還得用筷子拽一下才能把餅皮分離，豐富的面香味像是一張空白的畫紙，由得被卷在里面的餡料各種揮灑，豐富到斑斕炫目，又扎實(shí)溫和，撫慰味蕾和腸胃。

“這個面餅，就是含有更多的谷蛋白，具有很好的筋性，所以才能做得這么薄，對吧？”

沈小甜吃了一個卷餅的時候，陸辛已經(jīng)吃了兩個，第三個都卷好了，聽著話，他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