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歌是窮苦人出身，雖然幸運的沒有染上窮苦人對錢財的那種近乎尖酸刻薄的在意，但在某些特別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尖酸一下。
比如現在，哪怕明知道萬俟無生手里好東西多得讓人發指，她還是忍不住心疼。
萬俟無生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楚，伸手把那顆被崩掉兒皮的棋子拿出來，手指在棋子中間穿過，觸到蘇綰歌的掌心，她一怔，手上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剩下的棋子又摔了下來。
這下，不止棋子有好幾顆崩了皮兒，連棋盤也……
蘇綰歌看著錚亮無暇的白玉棋盤上多出來的一條極細，但因為棋盤太白而顯得格外醒目，她覺得這個主要責任應該在萬俟無生身上。
萬俟無生眼神比蘇綰歌還好，自然也看見了，目光不由得閃了閃，卻沒說什么，把手上那顆也扔在棋盤上。
“夜臨。”他喚人，聲音不大，應該將將夠外面的人聽見，但蘇綰歌就在他身旁，聽起來就有點兒大了，像萬俟無生這種人，聲音一大就很容易讓人有壓迫感，蘇綰歌縮了縮脖子，低頭只當自己不存在。
雖然她認為主要責任在萬俟無生身上，但他肯定不會追究他自己的責任，剩下的當然就是她這個次要責任人的問題了。
最重要的是，蘇綰歌覺得，他應該會把賬算在自己頭上，大boss似乎對壓榨迫害自己，很有興趣。
因此聽見開門的聲音，蘇綰歌又很慫包的縮了縮腳，剛一動就覺得一股麻癢從腳趾頭竄上來，如同觸電似的，一下子席卷過腳掌小腿，堪堪停在大腿前端，讓她哭不是笑也不是，滿臉糾結，眉毛鼻子都快擠一塊去了，難看至極。
最可怕的是，那股觸電似的酥麻不僅僅停留在肌肉里，她覺得連骨頭里邊都有電流在攪動骨髓。
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跪久了腿麻，而是跪得太久……
夜臨進來就看見他們王爺盯著王妃，而王妃跪坐在矮桌前，背對著門口，看不見她神情，但從背影來看……
夜臨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裝作什么也沒有看見，盡管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來，王妃這是跪得太久，腿麻了。
“王爺。”夜臨不動聲色的叫道，聲音四平八穩得讓人覺得他就是個瞎子。
“羅星還在外邊？”萬俟無生問道，看出來蘇綰歌腿麻，他也沒急著走。
“剛回屋里，沒有和沈公子遇上。”夜臨說道，后邊那句讓正在為自己的雙腿哀嚎的蘇綰歌如遭雷擊，一下子又坐回小腿上，頓時腿上酥麻癢痛就跟被一屁股坐癟的爆漿包里的奶黃果醬，四處飛濺得她以為自己要炸掉了。
臉上也越發的糾結痛苦，她覺得自己那條還沒來得及動的腿，也開始發作了。
夜臨是站著的，居高臨下哪怕垂著眼也很容易看見蘇綰歌忍不住顫抖的雙肩，他急忙把眼睛定死在腳下，徹底把自己當瞎子。
“下去吧，準備馬車回去。”萬俟無生說道，夜臨急忙應下，退了出來，他覺得自己剛才應該裝做沒聽見才是。
聽見關門的聲音，蘇綰歌腿上的難受也到了極致，也懶得再裝下去，挪著屁股坐在墊子上，一臉痛并快樂的敲著小腿，每敲一下，臉上就抽一下。
萬俟無生看著她，直到看見她那兩條纖細的蛾眉擠成了一條，才伸手捉住她的手。
蘇綰歌腿上難受歸難受，對萬俟無生的警惕卻還在，畢竟小命最重要，因此被他捉住手，渾身下意識的僵了下，隨后才顫著眼睫小心翼翼的抬起腦袋，看見萬俟無生那張多了三分笑意的臉，她心底猛然一哆嗦，脫口就問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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