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叔叔。”王恭奇開口叫道，但沒有離開沈灼身邊。

王固科顯然是這一行人的中心，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王恭奇，不走也不開口，身邊的人也只能干站著。

沈灼忽然笑了笑，他對王固科帶來的壓抑氣氛視若無睹，拍了拍王恭奇的腦袋，順勢把他攬到身后，沈灼上前面對面與王固科說：“真巧，可惜不能與諸位共餐。”

王景輝礙于王固科的沈默，想說什么但最終噎了回去。

王固科說：“景輝，你哥出差，你難道不知道要照顧自己侄子嗎？”

王景輝楞了楞，王景珅把兒子看得很重，王景輝即使心裏對這個侄子一直好奇，但接觸不多，更沒什么感情。王景輝聞言，只能說些簡單的招呼：“奇奇，我送你回家。”

王恭奇仰頭望著沈灼。

“不用了，吃完飯我直接送奇奇回家，好嗎？”沈灼低頭，面對王恭奇時臉上更流露一絲溫柔。

“好。”王恭奇抱住沈灼的手，沈灼笑了笑，將他朝自己摟了摟。

王固科依舊沒有表情，但是周身的溫度似乎又降了不少。今天是張威以王景冉未婚夫的關系宴請王固科、王景輝，以及和王家往來比較深的幾個世交長輩。王景輝能明白王固科的心情，王恭奇的出生對于王家來說并不是光彩的事，而在這么多世交面前，王恭奇對沈灼卻表現得比對他們還親近，連王景輝都有些不快。

王景珅到底在想什么？難道一點都不知道避嫌嗎？

王景輝鄰人遺斧，總覺得沈灼對王恭奇這么好會引發其他人的懷疑，與王家交好的幾個富豪倒沒有想這么多，紛紛夸讚王恭奇的小模樣長得十分漂亮，開口叫人時也甜甜糯糯的，很討人喜歡。

王固科面色似乎緩和了些，對王恭奇吩咐說：“早點回家，別給沈灼搗亂。”

王恭奇乖乖“哦”了一聲。

幾個人陸陸續續走過，張威墊底，對沈灼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如果知道沈少和奇奇在一起，我就請你們一起用飯了。不過也沒關系，以后說不定是一家人了，來日方長。”

沈灼嘴角勾了勾，并不算是笑，張威卻不以為忤，張二少來s市發展近一年，對s市幾個數得上的權貴可謂如數家珍，當然也清楚沈灼的脾性——這位二少說真的就是個人渣，但也很懂得偽裝和見風使舵。

張威嘆氣道：“上次真的是失禮了，那時候我和小冉起了爭執，心裏一急，對大哥才有點沒分寸。以后冉冉是我老婆，王景珅就是我大哥，以沈少和我大哥的關系，當然就是我另外一個大哥了。王固科這人還真有點難以相處，以后我們多出來走動，也算聯絡下感情，你看怎么樣？”

沈灼回答：“好。”

張威這才跟上大部隊走了。

王恭奇抬頭望向沈灼，沈灼牽著他由服務生引入座位。

“你害怕你爺爺嗎？”沈灼問。

王恭奇搖頭，“但是爺爺從來不對我笑，也不對爸爸笑……我不喜歡他。”

沈灼說：“你是我兒子，本來不該被任何人欺負。現在還不到時候，等爹地教訓了上次綁架奇奇，傷害你爸爸的壞人，就接奇奇和爸爸回爹地那兒住好不好？我保護你們，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們。”

“好。”王恭奇開心道：“張奶奶也能去嗎？”

“當然。”

沈灼帶孩子的第二天。

王恭奇今天很聽話地去上學了。沈灼在公司處理大半天的公事，下午在丁文良的陪同下外出。

“華毅地產因為財務混亂，不能如期清還債務，五年前就已經申請破產，公司總經理方勤不知所蹤，呂先生用了很久時間才找到他的下落。”

沈灼點頭，剛想說話，手機響了。

丁文良聽著沈灼十分柔和的嗓音，大致猜到來電的是誰，眼觀鼻鼻觀心，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灼電話掛斷后，聲音還殘留著輕松，“你還記得華毅的總經理嗎？那時候世榮剛到s市發展，你任職做我的助理還不到半年。”

丁文良還真有點感觸，“一眨眼就已經和總裁共事這么多年了。”

轎車停在s市一條十分普通的街道上。沈灼打量眼前門面狹窄的服裝店，王屹為他關上車門，丁文良道：“方勤對他夫人不好，破產前兩個人就離婚了，現在這個服裝店是方勤情婦的財產，也是以前方勤送給她的。”

沈灼說：“我想他現在一定很后悔沒有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送給情婦更好的。”

沈灼吩咐兩人在外頭等，自己推門進了店裏。服裝店面積狹窄，連著裏面住房的走廊上傳出激烈的爭吵聲，過了一會兒一對中年男女走了出來，男人氣呼呼說：“你這是什么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以前可是大公司的大老板！如果沒有我，你現在能過這么舒服的生活，還擁有自己的店鋪養活自己嗎？”

“大老板？你真的大老板你就出去賺點錢養活家裏啊，你以為現在開店那么容易賺錢嗎？你——”

“閉嘴！沒看到有顧客嗎？家裏事你不嫌丟人還想宣揚出去？”

女人悻悻地閉嘴，然后稀奇地看著沈灼。沈灼氣度出眾，穿著體面，怎么看也不像會光顧自己這個小店的。

沈灼笑了笑，“方總，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世榮集團的沈灼，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方勤張大嘴巴看著沈灼，半晌才像驚醒似的，手忙腳亂地要招呼沈灼。

沈灼抬手制止了，“我們出去談吧。”

方勤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抬頭挺胸，盡量端起當年大老板的氣派，把沈灼送出去。

兩個人來到附近一家還算清幽的咖啡館。

方勤搓了搓手，殷勤地笑道：“沈總找我什么事？呵呵，這都好幾年不見了，我聽說世榮現在發展得可不錯了。沈總您看啊，我當初從老家出來，白手起家干到這一步，我是沒有文憑，可是本事真不差，如果不是遇上金融危機和地產調控，我們華毅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說倒就倒？那時候華毅開發的金城花園三期項目等兩個月都可以交付了！只要樓房能開盤，我們華毅資金很快就能回籠，華毅地產怎么也不會淪落到破產清算的地步！！”方勤越說越激動。

沈灼不耐于他的嘮嘮叨叨，打斷說：“方總，喝口咖啡，請冷靜一下。”

方勤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粗氣，才逐漸平靜下來。從原本的上億富豪一下淪落成兩袖清風的窮光蛋，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沈灼說：“我找你只是想確認一件事。九年前，你曾經邀請我出席你們華毅別墅樓盤開盤酒會，那時你為我介紹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