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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3）

◎初逢◎

玉棲著實(shí)被嚇了一跳，她連忙擦了擦臉上未干涸的淚，四下望望，卻是寂寥一片。

“誰？”

不遠(yuǎn)處有座琉璃亭，亭子位處山巔，在楓林深處，周遭有朦朦朧朧的秋霧籠罩。一個(gè)虛虛渺渺的人影就佇立在那裏，他是個(gè)男子，隱約看出身形頎長(zhǎng)，卻瞧不清神色。

玉棲猛然倒吸了口涼氣。這裏竟還有賞景的人。

她忽然想起來，今日寒山寺有貴人路過。亭中之人，想來是來此游山玩水的貴家子弟。

玉棲怯意陡生，剛才她和施昭云的秘語要是被傳出去，兩人都會(huì)身敗名裂，后果難以想象。

玉棲禮節(jié)性地屈膝，“不知尊駕在此，擾了您賞景的好興致，小女這就退下?！?

那人身形微動(dòng)，漠然嗯了聲。

“你怎么了？”

玉棲僵滯，自是不能直言相告。她嗓子還哽咽著，舌頭有些捋不直，只說，“小女與……兄長(zhǎng)，路過此處，玩笑了兩句，污了您的清聽，還望多多寬宥?！?

那人低沈問，“兄長(zhǎng)？”

玉棲大感窘困，定是她和施昭云方才的對(duì)話已被聽了去，此刻猝然編謊，難叫人信服。

她心下惴惴，澀聲道，“是?！?

那人若有若無地瞥了她一眼，視線膠著。

“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問。

玉棲掌心全是汗，哪裏敢報(bào)自己的家門，只想趕緊找個(gè)由頭離去。對(duì)方的語氣并不如何嚴(yán)厲，不疾不徐，卻自有高位者的疏離氣息，令她陌生害怕。

玉棲默然無語，假裝沒聽見，轉(zhuǎn)身就要走。

那人沈沈的笑卻在背后響起。

“不錯(cuò)，官家小姐，竟與人預(yù)謀私奔，真叫大開眼界?！?

玉棲直挺挺地站住。

驀然轉(zhuǎn)過頭來，透過重重迭迭的霜葉，她窺見那人的臉生得極好看，如晨曦寒星，似一桿雪旗，皎然懸于秋色之間。可惜他的眼卻是極令人害怕的，積著冷灰，那種高處不勝寒的肅穆感，叫人栗栗危懼。

玉棲咬著殷紅的唇瓣，不得不停下腳步。

“……萍水相逢罷了，閣下何必要苦苦相逼？”

這嗔怒像被投入了一口深井，沒激起丁點(diǎn)水花。

“萍水相逢，”那人端起手邊茶杯，冷淡地抿了口茶，“寺裏的和尚沒告訴你們倆，這后院不能進(jìn)嗎？”

玉棲打了個(gè)寒噤，果然如她所猜，他是這寺裏的客人。

再回想她這一路走來沒見任何香客，雖然平日這竹林也游人稀少，卻也沒到一人看不見的地步。

方才，她和施昭云在這兒，冒冒失失地說了半天不韙之語，之后她又蹲在這河邊哭，準(zhǔn)是驚擾了人家，現(xiàn)在人家來興師問罪了。

“擾了您在此清修，小女再次賠禮了?？煞瘢煞窀咛зF手？”她畏懼那人的神色，深深地埋著頭，幾乎是懇求，“……我立刻馬上就離開，遠(yuǎn)遠(yuǎn)的，再不敢打擾您了?！?

姑娘微翹的鼻尖上沁了一層冷汗，雪腮微微顫抖，氤著些許羞愧紅暈，看上去像是一朵蓄淚的嬌花。

琉璃亭中，趙淵輕嗤一聲，晦暗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似是收不回來。

他登基才不久，恰逢新舊朝臣更迭，外戚干政嚴(yán)重，諸藩王割據(jù)奪權(quán)，太后催勸立后……好不烏煙瘴氣?；蕦m裏更是諸事纏身，案牘勞形，令人煩擾難當(dāng)。

趁著逢秋太后生辰，他才借著抄經(jīng)的名義，出來走一走。

這寒山寺原是前朝皇寺，端是清修禮佛、平心靜氣之所。然他方在亭中呷了一杯淡茶，便聽見有女子在湖邊傷心痛哭。

微風(fēng)徐徐吹來，他瞥見那女子容顏姣好，玉面動(dòng)人，如一朵白茉莉似的，只是臉上洇了太多道淚痕，損了這份美感。

趙淵初時(shí)沒理會(huì)。

他不知道寺裏那些和尚是怎么做事的，也不知道這對(duì)怨偶是怎么闖進(jìn)來的，他還沒閑到管這些小男女的情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