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繼續(xù)說：“這次我夫回來，我總覺得怪怪的?！?

“何出此言？”白玖心念一動。

“陌生感……”王氏沈默了會兒，緩緩吐出這三個字來。

她的視線透出窗外，不知落在何處，有些失焦。

“舟哥兒說他因為受傷所以失憶了，這樣說來，我夫不記得我倒也正常，可他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他不是想不起我，而是第一次見我?！?

白玖皺了皺眉，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算了，可能是我多想了?！蓖跏鲜栈匾暰€，笑了笑，“我這會兒困得很，略睡一會兒，你且坐坐吧?！?

“好?！卑拙咙c頭。

王氏和衣而臥，白玖取來毯子蓋在她身上，又將炭爐撥近了點，還往香爐裏添了安神香。

看著王氏入睡的面容，她的腦海裏反覆琢磨著她剛才的話。

曾經(jīng)同床共枕的夫妻，失憶了會陌生至此嗎？

這個問題她想不太清楚。

沒多久院外頭有些動靜，白玖忙走出去看了眼，見葉舟出來引著幾位太醫(yī)往主屋走去。

她留心聽著那邊動靜，也不敢貿(mào)然進去看一眼，縱然她滿心疑惑。

大約小半個時辰，王氏就醒了。

她揉了揉兩側(cè)太陽穴，問她：“什么時辰了？”

“剛巳時?！卑拙链?。

王氏起身朝主屋看了眼：“太醫(yī)來了嗎？”

“已經(jīng)進去了，有一會兒了。”白玖安慰，“別太擔心了?！?

王氏不語，眼裏擔心卻是藏不住。

兩人一時無話，站在廊下齊齊看著主屋的方向沈默著。

沒多久，主屋的簾子又掀開了，白玖明顯感覺到王氏的身子緊繃了下。

葉舟領(lǐng)著四個太醫(yī)出來，個個胡子花白，看起來都是太醫(yī)院經(jīng)驗豐富的太醫(yī)。

他們一同去了偏院，不知說了什么，過了一會兒，葉舟又送他們出了寧康院。

白玖看向沈默了許久的王氏，尋思著說些什么，王氏卻先朝她笑了下：“還有好些事要忙，今晚需要送竈神，你不如回去休息一會兒，等差不多酉時前來幫我?！?

“也好?！卑拙恋馈?

她與王氏一同離開了寧康院，王氏自顧去忙了，她一時無事，也只能先回了歸華院。

不過她心裏頭一直惦記著葉江的事，猶豫著要不要起卦算一下，正巧葉舟也回來了。

白玖立刻站起來，她實在有許多問題想問。

葉舟道：“太醫(yī)給我哥問診結(jié)果都一樣，說受了傷，所以神思倦怠，記憶衰退，身體也虛弱得很，不過假以時日，也許可以慢慢恢覆，只是腿……有些嚴重，怕是日后每到天寒地凍或者陰雨天，都會隱隱作痛，只能好生養(yǎng)護了。”

“不敢叫母親知道，只讓在她面前說了前面部分，太醫(yī)開了方子，已讓人去抓藥了，母親也放心了許多?！?

葉舟自然地攬著白玖的肩膀，同她一道在榻上坐下來。

“哥他幾乎什么都不記得了，也認不出母親與大嫂，她們心裏傷心，恐怕勸慰這方面還需要你費心了?！?

“我知道，這是應該的，只是……”白玖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聽說大哥臉上戴了面具，是嗎？”

“嗯……”葉舟嘆了口氣，“他從崖上落下來，全身傷了多處，臉上傷口愈合之后，疤痕也是難消的，他大約是過不去心裏那關(guān)，以前我哥可是盛京有名的俊兒郎?！?

“一個人的容貌即便有了較大變化，身為親人依然還是很容易認出的吧？”

“那是自然……你怎么會這樣問？”葉舟訝異，“莫不成你怕我認錯了人？”

白玖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她猶豫：“那倒沒有……不過，若是一個人容貌變了，心性也變了，又要如何認出呢？”

葉舟楞了下。

過了一會兒，他道：“這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但他是我哥，這點我是不會認錯的?！?

白玖轉(zhuǎn)過來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問：“葉舟，如果有一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同時出現(xiàn)在你面前，仿佛雙生子，你是否能辨認出哪個是我？”

“當然，我怎么會認不出？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吧?！比~舟笑。

白玖又問：“如果我還是我，只是容貌全變，聲音亦變了，你還能認出我嗎？”

葉舟略想了下，隨即再次點頭：“我覺得能，不過需要時間，一個人容貌變了，生活習慣通常不會改變，如果足夠熟悉，細節(jié)便足以觀察出來?！?

“那么……”白玖緩緩道，“回到開始那個問題，一個人性子也變了，容貌也變了，如何證明他還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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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分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