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脖子一縮,一面在心裏哭嚎著,一面小心翼翼繞過元太子,朝蘇渺渺靠了過來,求饒似的笑:“我真是來送茶的,不知道師兄這兒還有一位姐姐,姐姐好!”
這樣一副機靈模樣,就算明知道是在偷聽,也叫人生不起氣來。
蘇渺渺朝他笑了笑,一旁趙懷芥便也解釋道:“這是撿春,師父在立春之日撿了他,收為弟子,如今也在蓬萊宮中,受我教養?!?
原來是這么個撿春,難怪剛聽著有些奇怪。
蘇渺渺恍然,門口小道童這時也端著茶盤走進了屋,一本正經搖頭:“姐姐叫我小春就是了,這名字一點也不好,要不是師父說往后我尊號能叫長春子,我怎么也要改了這名字!”
走起來之后,蘇渺渺便也發現,撿春右足似乎有些毛病,走起路來,是一瘸一拐的模樣。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劉國師“撿”了回來。
蘇渺渺原本也沒生氣,見狀面色更軟,雙手接過了小道士送來的茶盞,認真道到了一句謝:“多謝小春?!?
撿春嘿嘿一笑,這小子顯然也是個不受教訓的,剛得了一絲和緩,立時便脫口而出:“姐姐,你是不是就是師父提過的蘇家姑……”
“撿春?!?
趙懷芥忽的淡淡叫了一聲。
這一次,別說小道士了,連一旁蘇渺渺,都從這淡淡兩個字裏,聽出了一股叫人心寒的冷氣。
撿春瞬間閉口,蘇渺渺在一旁也有些尷尬,低著頭,聲音遲疑:“我不知道皇后娘娘這般垂青,不過也只是長輩的意思,表兄你心裏……”
說著,蘇渺渺話頭一頓,面頰通紅,又有些說不下去。
的確,哪裏有這樣問的——
到好像是厚臉皮質問人家喜不喜歡自個一樣?
故事中都說了,她最終是與簫予衡定親成婚,溺斃在水裏,從頭到尾也與元太子沒有什么牽扯。
可見元太子對她并沒有什么旁的意思。
這么想著,蘇渺渺愈發后悔了。
趙皇后是因為與母親的情分好,或是也看重了長公主府,才一心想兩家結親。
可這也是常事,也就是太宗開明,放在前朝,閨閣女兒深居繡樓,莫說夫婿了,未婚之前,便是未來婆婆都不能見一眼,這樣的世道,選女婿兒媳,不看父母門第看什么?
原本只是人家母子之間私下裏的話,她就不該追上來問個不停。
瞧瞧,這么尷尬,倒叫她怎么收場!
越想越是羞窘,蘇渺渺面頰若紅若云霞,忍不住心生退讓:“今日一路風塵,茶也喝了,我就不擾表兄……”
趙懷芥看了一眼她手中還未沾唇的茶盞,眼眸閃過一絲黯色。
不過他卻也沒有戳破蘇渺渺的躲閃,只是淡淡點頭:“我叫撿春包了麥茶給你送去?!?
蘇渺渺這時也顧不得留心元太子神情,甚至都沒留意叫不良于行的撿春跑腿是不是不合適得了這話,匆匆轉身逃一般出了房門。
直到腳步匆匆的行出后殿,暈暈乎乎的蘇渺渺,才忽的想起了她其實還是不知道一開始的疑惑——
畫冊!
她原本是因為聽見元太子說藏起她的畫冊才過來的,還有后來的什么“心中有愧”、“失禮之事”,這愧到底是什么也說不通。
要說不該自顧就選了人家女兒當兒媳,可誰家養了兒女的長輩,結親時都不是要挑挑揀揀一圈,只是關起門來自家私話,又沒有鬧到外頭去,這也十分尋常,
又有什么好慚愧的?
不過回過神后,蘇渺渺再一想想,卻又覺著也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畫冊便是有,想必也是趙皇后自個沒法回京,見不著人,才派人繪了她圖冊,想要親眼看看她的模樣,以元太子的行事,往后肯定也是好好藏著,說不得還要直接毀了的。
至于愧疚的緣由就更不必,她得了這個聽人心聲的本事,只是為了知道整個“故事”,叫自己清醒,保親朋平安的,并無意去窺人陰私。
今兒個的教訓還不夠嗎?
人家自己的心事,她聽見了是沒辦法,還糾纏不停,豈不是就成了惹人厭的長舌婦!
這么一想,蘇渺渺便也徹底放下了心事,搖搖頭,心境空明的朝著母親與姐姐的住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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