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年的春天,比往年的來得更晚。可來得再晚,該來的,還是會來。冬去春來,四季更迭,這是時光荏苒、歲月變遷,萬年不變的規律。
這一天,亞瑟在院子的田埂上,撿到一只受傷的知更。
那是只雛鳥,小小的,只有手指大小,全身覆蓋絨毛,還不會飛。亞瑟在附近的樹木找到它的巢,把它送了回去,又記掛著,便時不時地爬到樹上瞧上兩眼。
他瞧了幾天都沒瞧見它的父母。丁點大的雛鳥,不會捕獵,巢內又沒有食物,餓得奄奄一息。亞瑟瞧它可憐,就摘幾個漿果揉碎了,混合玉米渣子餵了它幾天。
晚上等弗朗西斯從戰場上回來,亞瑟提起這事。弗朗西斯告訴他,凡爾賽軍的大炮持續朝著巴黎轟炸,不僅平民,動物也死了不少,那雛鳥的父母大概已經被炸死了。
亞瑟黯然,披上披風在煤油燈的燭火下寫信。之后他吹干了墨,拿著那封“給總統先生”的信箋遞給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一目十行地看完,指尖落在“停戰”一詞上說:“你這都是徒勞。”
亞瑟微笑道:“我還想再嘗試一下。”
弗朗西斯收起信,跟亞瑟來到花園裏。他們坐在秋千之上,兩人擠在一起,就像兩個相互取暖的旅人。星光漫天,偶有蟬鳴,亞瑟偎在弗朗西斯的身旁,目光落在眼前漆黑的農田上。
亞瑟的臉色蒼白得很,因著前段時間在牢獄裏生病未能好好修養,不幸落下了病根。這時涼風吹起,他不小心被風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弗朗西斯摟著他,讓他靠著自己,解下披風,裹到亞瑟的身上。
他連人帶披風將亞瑟擁住,捋著他的背幫他順氣。夜間靜謐,亞瑟的咳嗽聲充斥整個院子,卻是斷續的,夾著嚴重的喘氣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
弗朗西斯抱著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塞西莉亞曾經提過的,亞瑟年幼時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的話,而亞瑟的二十四歲,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
在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中,他感到亞瑟的生命正在消逝,穿過他的指縫,無視他的挽留,愈加快速地流過去。過了很久,亞瑟終于停下來,伏在他的懷裏微微喘著氣,綠眼睛裏浸滿了生理性淚水。他撫上亞瑟的眼角,拭去上面的淚痕,假裝輕松地問:“月底是你的二十五歲生日,那天我不用上戰場,可以陪你一整天,你有什么是想要的嗎?”
亞瑟摁著肺部的位置,搖了搖頭:“或許你可以看看教會裏有誰是需要幫忙的。”說著又咳嗽幾聲。
弗朗西斯用力握著他的肩膀,按捺住內心驅之不散的難過,用懇求的語氣道:“就讓我陪你吧,我認識你這么久了都沒有為你好好地過個生日。”
亞瑟摟著他的腰,半晌,終于點頭。
第二天亞瑟爬到樹上,將雛鳥小心翼翼地捧下來。他做了個紙盒,把它放在裏面,窗邊的位置,擺上幾盆玫瑰,遮住過于耀眼的太陽。他被囚在家中,無法出去,就時常找點事情做。他可以一整天坐在紙盒前,餵小鳥,看著它吱吱喳喳地蹦跳。有時他心覺無聊,就搬一張長椅,抱上一堆毛線球,坐在瓜田邊上織東西。
他織的東西全是弗朗西斯的尺寸。毛衣、圍巾、襪子……一橫一豎,每針每線都絞進自己的心頭血。他的身體已經沒法再好起來,牢獄裏的那場病猶如一場擋不住的洪水,將保護他身體機能的堤岸一下子沖垮。自那以后一場又一場的病接踵而來,依次碾過亞瑟的生命,落下一副日漸衰弱的軀體。那朵長在懸崖邊上,不起眼的柔弱的雛菊,還未盛放就已然開始雕零。
亞瑟的勸和書寄出一周后,凡爾賽的總統先生派遣一支小隊,帶著回信大張旗鼓地敲響巴黎的城門。他只字不提被俘虜的公社成員,只向公社宣稱,若不釋放柯克蘭主教,巴黎將會面臨更加密集的轟炸。這封信讓整個巴黎炸了鍋,憤怒與逆反促使“處決主教”的呼聲越來越高,人們反宗教的思想也空前地狂熱,甚至有部分公民每天聚集在市政大樓的門前,請愿“處決主教”。
幾天后,公社貼出一張告示,寫道“處決主教會讓公社在國際社會聲名狼藉,使凡爾賽方對巴黎的報覆變得正當合理,絕對不能上了他們的當”,讓這件事就此揭過,但弗朗西斯私下卻收到公社高層的命令,要求務必看好柯克蘭主教,千萬不能讓他離開房子,往凡爾賽的方向逃跑。他們害怕亞瑟一旦逃離,公社沒了人質,那位總統沒了顧忌,就更加肆無忌憚。
巴黎城內外的兩股勢力劍拔弩張地對峙著,而亞瑟則天天待在家裏,餵鳥、織毛衣、蒔花弄草,對此毫不知情。有段時間,弗朗西斯連續幾天在公社開軍事會議,敲定城內各區的防御部署,好幾天后才得以回家。那天他深夜回到家中,看見亞瑟坐在沙發上打圍巾。
他的懷裏抱著一堆毛線球,手邊還有幾件織好的毛衣。沙發旁邊的茶幾上放了一杯紅茶,杯口泛著白煙。他一個人,坐在暖黃色的煤油燈光裏,安靜得猶如一幅畫。
他一看見弗朗西斯走進家門就連忙放下東西迎上來。弗朗西斯抱住他,摸一摸他的額頭,又摸一摸他的脖子,問道:“這幾天有按時吃藥么?”
身體倒是沒再發熱了,臉卻依然慘白慘白的。亞瑟點了點頭,說一直有吃的。才剛說完,弗朗西斯就毫無征兆地吻了他。
弗朗西斯用舌頭在亞瑟的嘴裏攪了一圈。少頃,他放開亞瑟,在對方的楞神之間輕彈他的腦門,他假裝生氣地說:“你肯定又把藥給倒了。”
亞瑟被說中了心思,試圖要逃跑,卻被弗朗西斯箍得緊緊的,只能不自然地別過臉去。許久,他被盯梢得實在受不了,便轉回來,露出乖巧且討好的笑容,說:“我明天一定吃。”
弗朗西斯不為所動:“我今天特地去找你的醫生,他說你讓他只留下藥材就走了,所以你壓根就沒煮。”
亞瑟說:“我廚藝不好,你知道的,我會燒掉廚房。”
弗朗西斯:“我不介意幫你煮。”
亞瑟又說:“你太累了,該去休息。”
弗朗西斯:“我看見你就不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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