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北在村民們詭異的注視中被男人抱著，一時間有些尷尬。
他拍了拍流浪漢的手臂，示意對方放開自己，反而被越抱越緊了。
不過這個窒息的感覺稍微有點熟悉……
“你做什么？”人群中一個男人吼了起來，“快放開小北！”
那是小麻團的父親麻五，平時就像照顧弟弟一樣照顧江小北，此刻見白凈秀氣的江小北被個危險男人抱著，按耐不住沖了上來。
流浪漢并沒有因此松手。
他攬著江小北的腰，錯步閃身，抬腳將撲過來的麻五絆摔出去。
“麻五叔！”江小北只叫了一聲，眼巴巴的看著麻五摔了個狗啃泥卻動也動不了。
他還被流浪漢擒著腰，這人的手勁大的跟千斤頂似的。
村民們見流浪漢靈活的動作似乎還是練過的，更加騷動起來。
村長扶著老腰從地上爬起來，氣急敗壞的吆喝道，“送官，一定要送官，翻了天了！”
“不錯，莫不是流竄過來的殺人犯？”
“得趕緊給他制住了，待會兒傷了人！”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商討著，卻沒有一個小伙子敢主動上前。
蓋因這漢子長得實在高大強壯，方才四五個人都按不住，差點兒給老村長開了瓢，更何況懷里還蹂著江小北這個“人質”。
流浪漢被村民嘰嘰喳喳的圍堵著，抬頭直愣愣的看向眾人，沒有情緒的眼睛黑洞洞的，看著有些瘆人。
江小北貼得近，聽到男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直覺不好，掙扎著探出手來阻止，“別……別報官，村長！我認得他……”
“你認得他？”老村長吹胡子瞪眼的說，“他是哪個，做什么的？”
“他……他是我哥哥，叫江小黑，”江小北一時腦熱，順口胡說道，“老家發大水，他昨天半夜剛到村里投奔我的。”
“怎的你來村中兩年，居然還有個哥哥？”村長懷疑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哥倆”……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江小北只得硬著頭皮道，“是啊，家里人都死了，只這么一個親人了。”
麻五摔地上半天才爬起來，疼的汗津津的問江小北，“小北，你這哥怎么悶不吭聲的打人呢？”
“他、他是個啞巴，這不太好使。”
江小北戳了戳自己的腦袋示意村民，自己的“哥哥”是個傻子，說完還心虛的抬頭看了眼男人的臉。
男人依舊是直勾勾的模樣注視著前方，對江小北說自己傻的話毫無反應。
江小北這才放下心來，裝模作樣的岔開話題道，“村長爺爺，我哥初來乍到不懂事，他是做錯什么了嗎？”
村長撿起地上的鏟子，氣喘吁吁的倚著。江小北注意到周圍男人們的手上各拿著石錘之類的工具。
麻五替村長解釋道，“方才我們預備把石廟修葺下，山神像給供上，你哥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發瘋一般襲擊我們，這才打起來的。”
江小北聞言連忙道歉，“對不住各位鄉親們，我哥這是犯病了，時好時壞，我代他向各位賠個不是。”
江小北本就純質天然的長相，一臉真誠的道歉，村里即便是看不慣他的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道，“好在是無人受傷，把你那傻子哥哥看好，別犯了瘋病出來傷人。”
流浪漢似乎察覺到那人話里的不友善，移開視線直不愣登的盯著說話的人。
那人是個叫常菜的年輕讀書人，長得干巴瘦，被人高馬大的流浪漢一瞪頓時有些哆嗦，縮進人群小聲嘟囔著，“瞪著我干嘛？嚇唬人嗎……”
江小北與這酸腐書生向來不睦，見這小子慫了心頭暗爽。但為防流浪漢當眾打人，只得引開他的注意力，“哥，你的蛋呢？”
流浪漢想了想，這才放開江小北。他在眾人矚目下鉆進石廟掏出個蛋，揣進懷中抱著。
江小北就猜到這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瘋，畢竟早上被孩子們拿石頭砸了半天都未發作。
想必是流浪漢將寶貝兒似的蛋藏在石廟里，見村民拿工具鼓搗那廟，才發瘋打人的。
想起早上的事，江小北暗道不好，自己這番順嘴胡說，村里以宋喬兒為首的臭小鬼們可是知道實情的。
江小北打眼一瞧，發現宋喬兒正扎在人堆里看熱鬧，不知怎的沒上前拆穿，反而沖他笑的賤兮兮的。
村長嘆了口氣，“愣娃子奧……都散了吧，明日再修。”
大家伙也不能夠跟個愣子慪氣，便響應村長號召原地散去了。
江小北單獨與麻五賠了不是，將半串銅錢往漢子手里塞。麻五直言不要，卻被江小北強行塞下，說是待會兒還得去叔家借水和幾件干凈衣裳。
麻五看“江小黑”那副煤灰里滾過的樣子，的確是該梳洗打理一番，便道回家備著了，但錢還是堅決不收。
麻五走后，只剩下江小北與流浪漢面面相覷。
江小北也是昏了頭，白認了個“哥哥”。
但當時那情境下，他也不知幫的流浪漢還是村民，總覺得不及時勸阻的話，可能真的會有人受傷。
此刻流浪漢抱著他的蛋安靜下來，垂著眼簡直又是好人一個，悶頭往石廟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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