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用再去驗證什么了。
她知她,是假。
可笑的是,誰能看透世上的情呢?
自打進門的第一眼起,有人就知自己無藥可救,片片情感隨朝夕的橙芒織就一襲白夢,彌天蓋地,如霧如幻,不愿清醒,或是將夢幻與現(xiàn)實置換,換來人人唾棄的醉生夢死。
愛情并不關(guān)乎一個名字,一個身份,一個所謂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徐溪叢的的確確愛上了眼前這個軟弱的女人,哪怕她沒有半點喬御瀾的影子。
手中天子劍越來越沈,徐溪叢踉踉蹌蹌,滿是失意和心痛,這種感覺尖銳深刻,刺破了長久以來清高冷淡的外衣,露出內(nèi)裏一顆滾燙洶涌、看不透的心,承受著旁人無從得知的深情折磨,劍鋒逐漸遠離地面,逐漸拔高至半空,最后抵在了潔白溫?zé)崽帯?
“溪叢!你干什么!”秦妍慌忙大喊。
緊握著劍,徐溪叢感受脖頸上冰涼的劍鋒,決堤的淚劃過臉頰,“陛下不負任何人,唯獨要負我了。”
“別別別!”秦妍站起身來,欲上前奪劍,被猩紅的一道血口逼退,只好哀求,“你快將劍放下,算我求你了!”
徐溪叢無力道:“在這京郊行宮,陛下經(jīng)歷九死一生,在凄冷長夜的病榻上不知生死之際,你撫我青絲,讓我等你康覆,我記得、永遠都記得!”“陛下,可還記得?!”
往事跌涌,幕幕浮現(xiàn)。
當(dāng)初,慕容安然無情的將自己推入深淵,瀕臨崩潰的分手之夜,凄苦無助,是眼前人剖開真心,義無反顧陪著一起跳。
秦妍伸出手,憑空抓著,“我……我……我記得。”
“那就好,”徐溪叢笑了笑,溫柔道:“陛下不知我是個剛烈的女子,無妨。
這一次,陛下食言,將溪叢拋棄,就眼睜睜瞧我追隨阿喜而去。
如此做法并非怪罪怨恨,是臣妾心眼古板,分不到愛人的心,余生毫無意義,不如轟轟烈烈一劍自刎。
死在陛下眼前,挽一回君心,得一段關(guān)切,亦能像阿喜一樣,被您念念不忘!”
“胡說!”秦妍急得額上青筋凸暴,她悲憤哭訴:“我已經(jīng)失去阿喜了,不能在失去任何一個!”
“您的不能失去,意思要臣妾茍活在世嗎?”
徐溪叢加重力道,鋒利的劍刃輕而易舉劃破皙白的皮肉,鮮紅的血突破豁口,順著瑩白劍身,淌勢成流,“陛下沈溺悲傷、藏于陋室、困梏身心,那溪叢,求一死!”
“你這是在逼我……”
“是陛下在逼臣妾……”
哭紅的鳳眸,望向顫抖的女帝,徐溪叢以強硬的手段喚醒對方的執(zhí)迷悵惘,她喃喃自語:“空殼薄囊,負我滿腔赤誠,年華灼灼,不得一枝望春,山珍海饈肖同白蠟,錦衣華服宛同蟬翼。”“如此,人生奈何!”
室內(nèi)無聲,鮮血濺落下墜時,無疑成了道道雷音,準(zhǔn)確的砸在秦妍胸口。
并非所有的鮮血,都能將人喚醒,也非所有的逼迫,皆有如愿的結(jié)果。
激發(fā)起的愛意和不愿重蹈覆轍的悲愴使秦妍重新審視自身的懦弱,她一步步邁近,一步比一步堅毅。
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使得秦妍沖人伸手,無限溫情,“溪叢,你若不棄,便入我之懷。”
隨著天子劍的墜落,兩具身軀逐漸靠近,密不透風(fēng)。
“傻瓜!”秦妍抱著人,含淚微笑:“沒見過你這樣的……真是敗給你了。”
“我是傻,此生就認準(zhǔn)了你,不論你是誰!”徐溪叢將腦袋縮進女帝胸懷,不等人開口,勸慰道:“這兒太冷了,我們連夜回宮吧。”
“好……”
……
相擁良久,二人才舍得松開各自的手。
秦妍給人套上襪子,又親自伺候其穿上棉衣,確保徐溪叢不受半點風(fēng)寒,這才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走至殿門,內(nèi)侍慌張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點地。
秦妍的心瞬時緊縮,頭皮麻透,無邊的恐懼死灰覆燃,再次以鋪天蓋地之勢襲來。
內(nèi)侍帶著哭腔結(jié)結(jié)巴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任妃娘娘……她……她……她被人,毀去容貌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出自《說劍》
過年了,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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