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

第四十一章出國

許紀只掃一眼消息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一點行李都沒帶，只穿了外套就打車趕往許晚發來的地點。

出租車在環城高速上行駛，許紀在路上不停的給艾黎打電話，但沒一個打通，只好又發了幾條微信簡短解釋。

他臉色嚴肅至極，本就硬朗的五官線條此刻更是給人無形的壓迫感，車裏寂靜無聲，只能聽到窗外呼嘯而過的風。

許紀一直解鎖手機，看看她有沒有發來消息，可一路上艾黎微信都沒動靜。

那刻就猶如皮球洩了氣，他無神的靠著出租車座椅，抬手松了松本就不太整齊的領帶，側臉輪廓虛晃晃倒影在玻璃上，深邃的眼眸中失了光彩，出神的斜眼看窗外模糊的景色不斷向后滑動著。

從這條路線去機場是最快的，總共沒有半小時就抵達。

航站樓內行李箱拖地和播報的聲音此起彼伏，唯有他兩手空空，過安檢時保安還詫異片刻。

許晚比他早到一小時左右，自助打印了機票后就在門口抱手踱步，眼神中滿是焦慮情緒，手機和雙手緊貼著，電池熱度越來越高，掌心在慢慢出汗。

她視線時不時向外張望著，祈望那個身影快點到來。

不過是許紀先看到她的，走到身邊時許晚還準備給自己打電話。

許紀一手按著她即將按下綠鍵的手，許晚心裏一驚抬眼，才神色放緩松了口氣說: “許寧塵，快走吧，已經開始檢票了。”

許紀表情嚴肅，沒再接話。

同樣兩手空空的二人，在航站樓內和時間賽跑。許紀大步走，許晚則是小跑著緊跟上。

樓內各種大小出口和電梯錯綜覆雜，不同方向趕路的人形形色色，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趕飛機。

天花板安裝的led燈照射在大塊瓷磚上，反著冷白色調的光，光圈裏是樓內商店和電梯的虛影線條。

幾何形線條流暢，卻無端生了距離感，盡顯年前的繁忙和疏離。

就這樣一步步踩著光影，許紀和許晚檢票后終于上了頭等艙。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上了幾趟電梯，他們最后一分鐘抵達，進去時其余乘客早已落座。

艙內安靜，光線調整成晚間入睡的亮度。許晚坐在靠窗位置，目光在許紀身上停留片刻。

視線中他面色發白透露疲憊，秀氣的眉輕蹙著看手機，額前幾綹發絲耷拉下來，領帶歪斜裏面襯衣扣子解開兩顆。

整體看上去，他風塵仆仆又稍有狼狽，許晚第一次見這樣的許寧塵。

許晚往他那邊挪了挪身子，斜眼看屏幕， “怎么還和那個女人聊天，人家都不理你了。”

許紀冷淡的眼神掃視她一眼，手指按下側鍵息屏，閉目休憩輕聲說: “道歉信寫得還行。”

許晚坐直身體，兩手撐著扶手，雙眼直直盯著他說: “把你心思從她身上收收好不好，爸爸在icu待了整整三天，難道你一點不著急么”

許紀指尖扣著手機，指甲漸漸泛白，但他面色日常仍舊平淡， “全家人早知道他的病了，不是么，你也一樣，只不過我很快做好心理準備，這一天遲早會來， icu每日的醫藥費我會承擔。”

他語氣平淡中帶著倦意，整句話沒有情緒在內，像是辯論冰冷的議題。

許晚不想再和他爭論，眼眶裏閃著淚光，將身體死勁后仰，重重砸在椅背上。

高空飛行的壓迫感很快襲來，視野中所有東西都被淚晃得變了形，許晚思緒飄散，回想爸爸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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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辭淵年輕時創業白手起家，野心勃勃的要成立集團公司，而當時他手裏不過是個剛上市的小企業，在寫字樓裏淹沒無人問津，他拼命和上位者走在一處，卷入酒局文化內也是喝得最多的一位。

更有天夜裏，他胃痛無比，滿頭冷汗打120進了醫院，主治醫生在他醒了后說，是急性胃炎。睜眼時周圍事物朦朧，只能看清醫生的臉，她說: “你要再不註意，遲早把自己身體折騰壞。”

后來的橋段很老套，這位女醫生和許辭淵日久生情，最終結了婚，婚后生的孩子就是許紀，不過許寧塵這個名字是后來改的。

早年夫妻和睦恩愛，其母也辭職在家專心照顧許辭淵起居。

可惜童話故事總和現實大相近庭，許辭淵的娛樂公司蒸蒸日上，可謂賺得盆滿缽滿，但肉體凡胎抵不住權色誘惑，和當年很紅的旗下女明星段嘉搞在一起，又因為女明星懷孕生下許晚，許辭淵決定攤牌和原配打離婚官司。

官司打贏后分了大半財產，包括許寧塵也歸他撫養。原配夫人一氣之下看清現實離開，和家人斬斷所有聯系方式。許辭淵曾后悔愧疚過，打聽了前妻住處，始終沒結果。

段嘉退圈后是全職媽媽，對待兩個孩子的態度，自然是高下立見。有好吃的好玩的，甚至過生日，都先讓給許晚。之后更是把他的生日同許晚并在一天。

也就意味著，他再也沒有過生日的機會了，全家都會淡忘媽媽的受難日。

許寧塵因為這事，從小遺留不小的心理陰影，他不停發誓，長大后一定會離這個家遠遠的，像媽媽一樣，越遠越好。

多年過去，他和許晚都長大成人，他也沒把情緒轉移到妹妹身上，即使常常冷臉，但每月生活費還是他負責。

因為許晚和他們不同，最起碼她會和自己開玩笑，聊天，還會在生日那天把蛋糕最大一塊分給自己……

她不冷血，能看到親情。

許辭淵的病也愈發嚴重，像是上天給他的報應一樣，幾年前確診了胃癌。他不愿意化療住院，想保持作為集團董事長的最后一點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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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意亂的睡不著，盡管許紀闔上眼睛，呼吸也不自覺急促。

他索性在小電視上看航線地圖，連上飛機提供的無線網，不過幾秒手機屏幕亮起，艾黎發來了消息。

許紀在軟鍵盤上輸入發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