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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 / 2）

江夏覺得既然付了一條短信費(fèi)就一定要把七十個字寫滿才劃算，每次都刪刪減減物盡其用地把一條短信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她總是花好長時間編輯好短信再發(fā)出去。

夏天：今天理科樓傳紙飛機(jī)從六樓傳到三樓被校長沒收了政治老師講題說這道題不選acd因為acd不合題意好了下一題同桌給我?guī)Я巳N不同口味的糖芒果巧克力草莓晚安

大角：？

大角：說人話。

大角：晚安。

江夏盯著信箱裏接連蹦出的三條短信，對于謝冉如此浪費(fèi)短信費(fèi)感到深深的憤怒。

夏天過得很快，秋天來了又去，很快又是年關(guān)了。

這一年春節(jié)江夏在外婆家過。父親和母親難得同時出現(xiàn)在同一場合，只是生疏得好像兩個友好的陌生人。

到了快要轉(zhuǎn)鐘的時候，江夏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窩在沒有人的小閣樓上，插上網(wǎng)線連著耳機(jī)打開電腦，在□□裏輸入一串群號碼。

十月論壇上那群人建了個聊天群，第一次嘗試用群語音通話來互道新年好。

江夏連麥進(jìn)去的時候，群語音裏已經(jīng)鬧哄哄的。有個輕快的女聲在講笑話，接話的是個雄渾的大叔音，還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在問：“大角大角大角，夏天來了沒來了沒？”

一個干凈的男生聲音笑著答：“老年你是什么品牌的覆讀機(jī)？”

接著又說：“啊，她來了?！?

江夏戴著耳機(jī)，小聲：“大家新年好呀。”

“啊啊啊萌妹啊萌妹！”被叫做“老年”的年輕人激動握拳，“果然和大角說的一樣！夏天妹妹你的聲音好甜啊！”

江夏警覺：“謝冉說了我什么壞話？”

謝冉無奈：“我只是跟他提過你的聲音很可愛而已。”

江夏很快把群語音裏的聲音認(rèn)了個全。

輕快的女聲是論壇裏的茄子老師，雄渾的大叔音是編輯老妖，年輕人是年祈，一個文藝青年，大家都叫他老年，還有很少說話的詩人柳夏和懸疑小說家聞法師，最后是寫科幻小說的“大角”謝冉。

群語音裏面吵吵鬧鬧的。

茄子和老妖一唱一和地給大家講段子，年祈在旁邊哦哦哦地激動配合，謝冉偶爾開一句玩笑，其他人就笑起來。

再后來一群人開始玩故事接龍，一個人起頭剩下的人輪流接下去，拼拼湊湊產(chǎn)生了一個纏綿悱惻又驚悚恐怖甚至還有點(diǎn)顏色的愛情故事。

茄子老師敲了敲桌子：“別鬧，我們還有未成年人。”

被點(diǎn)名的江夏摸了摸鼻子。

鐘聲敲了十二點(diǎn)，新一年又到了。群裏的大家互相祝福，輪流說了幾句吉祥話，又許了幾個新年愿望，終于漸漸地都散去了。

最后群語音裏只剩下江夏和謝冉。

謝冉似乎陷在什么心緒裏，微微地有些走神，等到人都走空了他才察覺，掛在語音裏的只剩下他和江夏。江夏是在陪他。

謝冉問江夏：“高興么？”

江夏用力點(diǎn)頭：“嗯嗯！”

謝冉笑：“高興就好?！?

江夏聽見他那邊有呼呼的風(fēng)聲，隱約還有玻璃瓶碰撞的聲音。

她楞了一下，問：“你喝了酒么？”

“一點(diǎn)點(diǎn)。”謝冉輕聲說。

“不可以喝酒?！苯膰?yán)肅指出。

謝冉又笑：“未成年才不可以喝酒。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

“那你少喝一點(diǎn)。”江夏說，“我覺得你好像有點(diǎn)醉了?！?

“嗯。”謝冉的聲音很輕。

江夏不知道再說什么。她打算下線了，于是在下線之前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謝冉說。

這時候窗外炸開一蓬煙花。

江夏戴著白色耳機(jī)，把臉貼在玻璃上往外看。煙花的光芒映在她的眼瞳裏，一閃一閃的。

“謝冉。”她忽然開口。

“嗯?！?

“我說。”她繼續(xù)說，“我們來定一個約吧?！?

“定什么約？”

“我想考到上海去?！?

她望著窗外滿天的煙火。

“如果我考到上海了，我們就見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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