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杜延云正坐在不遠(yuǎn)處的石墩上,奉喜輕輕地給她打著團(tuán)扇,她手中捧了本雜記,間或看一眼不遠(yuǎn)處杜延玉那裏的情景,唇角微翹,笑容恬靜。
蕭懷素幾步便走到杜延玉跟前,笑著湊過了眼去,只見兩條紅色的小魚被裝在了青梅隨身帶來的細(xì)白瓷陶罐裏,只有成人尾指大小,頭頂有兩處微微鼓起的小包,尾部成半透明狀,動作尤其敏捷,那在水裏四處蹦射找出路的模樣倒確實很可愛。
杜延玉便在一旁拍掌,面上泛著歡喜,“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呢,我還從沒見過這種魚,今兒個回去便將它們給養(yǎng)起來,看看長大了是什么模樣!”
“養(yǎng)起來么……”
蕭懷素想了想,才道:“若是三表姐真想養(yǎng)著它們,只怕還要取這裏的水來養(yǎng)著,井水只怕養(yǎng)不活呢!”
“喔,是嗎?”
這一點杜延玉顯然沒有想到,她還想將這兩尾魚帶回汴京城,但到時候又怎么能來回取這裏的水來更換呢?若是儲備上幾缸帶走,夏日裏也保存不了多久啊!
一想到這裏,她便有些犯愁了,剛才喜悅的心情不由散了幾分,隱隱地透著失望。
“三小姐也不用犯愁,”一旁有個圓臉丫環(huán)開了口,她是貴叔派來的人,喚作小玲,聽說極通水性,“表小姐說得對,這裏的魚只能用這裏的水養(yǎng),但還得呆在這處地方才能養(yǎng)活,所以就算三小姐將魚給帶回去了,還用這裏的水,但養(yǎng)不了幾天魚兒也會死的!”
“啊,果真是這樣?”
杜延玉詫異地捂住了唇,她就是喜歡這些小魚兒,可沒想過要它們死,若是這般,還不若放了的好!
小玲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奴婢也試過的,不敢欺瞞三小姐!”
得到小玲的肯定,比起剛才的失望和惋惜,杜延玉卻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橫豎也帶不走,唯一的結(jié)果就是放了它們,只是那細(xì)白瓷陶罐抱在手裏還有幾分舍不得。
蕭懷素笑了笑,上前來與杜延玉一同抱著陶罐,眨眼道:“二表姐,那咱們就將它們給放了吧!”
“也只能這般了!”
杜延玉嘆了口氣,對著蕭懷素點了點頭。
就在倆人湊近了潭邊,小心翼翼地弓下身子要將陶罐裏的小魚給傾倒而出時,變故陡生!
也就是剎那間的事,只聽“咻”的一聲,有什么東西飛一般地?fù)舸蛟诹颂展拗希S著“咔嚓”一聲脆響,陶罐應(yīng)聲而破,陶罐裏的水立時四濺開來。
蕭懷素與杜延玉避之不及,就算反應(yīng)過來退開一步,倆人的衣裙也被打濕了大半,更別說被這變故嚇得,杜延玉已是止不住地驚叫一聲。
那兩尾小魚兒卻是沒什么損傷,順著潭邊那滑滑的青苔一下便溜進(jìn)了水潭裏,立馬活蹦亂跳地游進(jìn)了水潭深處,消失得不見蹤影。
蕭懷素自然也是被驚了一下,旋即目光微沈,四處一掃,便凝在了不遠(yuǎn)處倚在裝載樹枝上哈哈大笑的小少年身上。
之所以說他是小少年,也是因著那一臉的稚氣,雖然身形看起來有些高大,但那模樣就十歲上下,灰藍(lán)色的錦袍裹在身上,眉眼飛揚(yáng),眸中有著止不住的傲氣,一看便知他身份不凡。
杜延云見這情景也是急步走了過來,將杜延玉拉過來看了又看,確定她沒什么傷勢只是嚇到了這才放下心來,又看向蕭懷素,“表妹,可有受傷?”
蕭懷素的情緒很是穩(wěn)定,倒沒像杜延玉一般嚇得哭了起來,所以杜延云第一時間關(guān)註的自然是后者。
“我沒事二表姐。”
蕭懷素緊緊地抿著唇,目光卻是不善地轉(zhuǎn)向了那小少年。
杜延云勸住了杜延玉,也轉(zhuǎn)過了頭來,這一看之下不禁皺起了眉頭,只道:“這位小公子,你何故要驚擾我們,這般沒有禮貌,敢報上名來么?”
“哈哈!”
那小少年從樹上一躍而下,身手也算是敏捷,等到落地站穩(wěn)了這才晃了晃手中一柄鐵質(zhì)的彈弓,裂嘴一笑,“小爺有什么不敢報名的,安陸侯府石瑞琪就是我了!”說完還揚(yáng)了揚(yáng)下頜,一臉挑釁的模樣。
安陸侯府石瑞琪?
姐妹幾個都是一怔,旋即回過神來,這石瑞琪不就是安陸侯世子,那個汴京城裏的小霸王?
小玲也在這會兒適時地上前提醒了一聲,“二小姐,咱們莊子不遠(yuǎn)就是石太妃從前的陪嫁莊子,只是太妃娘娘久居宮中不常來,倒是石家人偶爾會來這裏小住。”這倒是解釋了石瑞琪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裏。
上一次在大相國寺的小后山梅林裏,石瑞琪就想硬闖而上了,若不是被顧清揚(yáng)給攔住,只怕已經(jīng)和蕭懷素他們撞上了。
再看今天這事,這小子一定是認(rèn)出了他們是杜家人,這才惡意戲耍了一番,不然這平白無故地何必要結(jié)這仇怨?
而今天可再也沒有顧清揚(yáng)出來阻攔了。
石瑞琪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態(tài)度亦加囂張,唇角一彎,頗有些不屑道:“不過就是打爛了個罐子,有什么值得哭的,大不了小爺賠你們就是,也省得你們杜家人到處向人哭訴,就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說到這一點,石瑞琪心裏也有氣,那次他不過就是想上梅林玩玩,若不是杜家姐妹在上面,表哥能這樣阻著他嗎?
這也就算了,沒想到之后還有姨母的連番炮轟,就連母親都親自上杜家道了歉,他這是犯到誰了,還不是因為杜家女兒嬌氣!
偏巧了今兒個在這裏碰上,若是他不戲耍她們一番,他就不叫石瑞琪!
“你!”
杜延云咬了咬唇,臉色微微有些泛紅,那倒不是害羞,卻是氣的。
看這石瑞琪年紀(jì)也就和她不相上下,可那無賴囂張的態(tài)度完全是個小毛孩,看著便讓人來氣。
就連杜延玉都止了哭聲,躲在杜延云身后,只探出一雙眼睛看了過去,顯然對剛才的事情還有些后怕。
蕭懷素眸中光芒連閃,小拳頭緊緊地握著,顯然也為這小屁孩的惡作劇而氣惱。
心中雖然有些惱怒,不過蕭懷素也瞄見了石瑞琪身后不遠(yuǎn)處的林間隱隱冒出些頭顱來,想來是保護(hù)這位小世子的護(hù)衛(wèi)家丁,只是礙于她們這邊盡數(shù)都是女眷而不好現(xiàn)身罷了,但若是有誰想對小世子不客氣,只怕那幫人立馬便會沖過來。
看這小屁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想來也是知道自己是有依仗的,想到這裏蕭懷素不由冷笑道:“早便聽說過世子爺?shù)拇竺耍瑳]想到卻不是什么英雄好漢,而是只會欺負(fù)弱質(zhì)女流的狗熊罷了!”
石瑞琪笑容一凝,目光頓時便沈了下去,手中的彈弓指向蕭懷素,“你這丫頭又是誰,如此的牙尖嘴利,當(dāng)心小爺嘣了你的牙!”
“表妹!”
杜延云驚得臉色一變,沒想到蕭懷素還敢這樣挑釁石瑞琪,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汴京城裏的小霸王絕不是浪得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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