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雙盯著他看呆了。什么意思?自責么?感激么?報恩么?似乎都是,但似乎都不是。眼神之中最深的地方,似乎潛藏著抗拒。拒人于千裏之外。
「我不用你管。」有些任性地嘟噥了一句,微微鼓起腮幫。她可以感受到秋若云并不感激她為他做的一切,相反,還有些生氣,所以心中忽然有些委屈。
「總而言之,以后不許再用自己的生命冒險。」秋若云板起臉,就像教訓女兒似的教訓夏靜雙。
夏靜雙隱約從他身上看到了霍三爺的影子,撇了一下嘴。雖然知道他在擔心自己,但是忍不住嘴硬地說:「我愿意。」既然回來了,就已經有所覺悟。哪怕真的死了,也只是自己的宿命,怪不得別人。
然而秋若云卻突然發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夏靜雙怔了一下,她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仿佛只是本能的行動,無法眼睜睜看著秋若云死。
為什么?她也問自己,為什么偏偏就是秋若云不能死?為什么知道秋若云的宿命后,不惜扭轉歷史也要回來救他?
夏靜雙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然后緩緩下垂,不安的目光盯著地面。其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把這個答案深藏心底。
首先,兩個人生活在不同的時空;其次,秋若云已經心有所屬;再次,楊青青深愛秋若云。這一切都是夏靜雙無法說出答案的原因。
然而秋若云卻一再逼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既然你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次,為什么還要回來?」
類似的問題他翻來覆去地重覆了很多遍,最后夏靜雙終于忍無可忍,發洩似的低嚷道:「別問了!反正你全都已經猜到了,為什么非要逼問我?」不知不覺間,臉頰已經漲得通紅,視線望著別處小聲說,「我,我……我就是喜歡你……」反正秋若云或多或少已經感覺到了,與其笨拙地隱藏,干脆承認算了。會這么想,說到底只是一時沖動,話剛出口就覺得無比后悔,但是已經收不回來,只能硬著頭皮強撐著。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內心早已悔得捶胸頓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尷尬的寂靜一直持續著,仿佛會永恒下去。
夏靜雙帶著被槍斃的覺悟咬著牙等待,然后等到最后,卻只得到一句敷衍的話:「我去看看冬子。」
說完后,秋若云起身向外走去,腳步略快,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夏靜雙抬頭望著他的背影,沒有伸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站住!」沒想到秋若云真的站住了。
「你,你……」夏靜雙吞吞吐吐地問,「你的答案呢?」
盯著秋若云的背影,心跳急速加快。好可怕,比看鬼片可怕,比被一群粽子包圍、比被手槍指著太陽穴都可怕。真虧自己敢厚著臉皮問出「答案呢」三個字,這不是自取其辱么?一定會被拒絕的!被拒絕之后怎么辦?那就不能裝作若無其事、死皮賴臉地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了!難道要狼狽地滾回現代?
好可怕,好可怕,越想越可怕,還是不要問了!
夏靜雙糾結到這一步,正想開口說一句「不要理我,你走吧」,但是她的速度慢了半拍,剛要張嘴就聽見秋若云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聽見。」秋若云轉過身,平靜地望著床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夏靜雙。
咦?夏靜雙眨巴了一下眼睛。過度緊張的她,大腦幾乎陷入停滯狀態,花了很長時間才理解了秋若云的話。
如果冬子在旁邊,聽到夏靜雙剛才的表白后,肯定會一臉驚嚇地反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腦海中幻想出冬子的這句話后,夏靜雙只覺得被刮了一耳光,頓時清醒過來。對方是王爺,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在這個封建等級制度的環境下,兩個人最親密的關系也只是主仆罷了。不要以為救了秋若云一次,就可以逼堂堂王爺以身相許。連「豪門名媛」楊青青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王爺時,也經歷了一番痛苦的心裏掙扎,夏靜雙這種「流氓草寇」居然敢垂涎王爺,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來形容也不為過。
試想一個丫鬟突然對王爺說:「我喜歡你!」而且還不要命地逼問王爺:「你的答案呢?」除非是搞笑片,不然就連電視劇都不敢這么寫。
就算秋若云已經隱約感覺到夏靜雙對他的感情,但他絕對想不到夏靜雙會這么誠實、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他除了驚訝之外,更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回答,而是盡快逃離。然而,夏靜雙居然還敢叫他「站墜,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心情有多么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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