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得到玻璃配方后,工部即刻分出幾人專職研究玻璃配方,眾人拾材火焰高,失敗過數十回后,他們竟然做出了五顏六色的玻璃。
江錦年約決明去看新制出的紺青色玻璃,決明欣然應允,在南門大街等江錦年,兩人一同到工部特設的玻璃部,江錦年遞了魚牌,守門的人放人入內。
決明註意到,江錦年今日穿地似乎是官袍,還是紫色的。
沒想到江錦年為商的同時,還任有官職,怪不得他能在官家面前說上話。
玻璃部是一個空闊的大院子,緊貼著墻根建了兩排房子,中央是一個一層樓高的土窯,正有人不斷往裏填著木炭。
木炭的溫度要比柴火高多了,院裏面熱火朝天,土窯旁,有不少亂七八糟的工具,決明看到,院裏擺著一排大塊大塊的玻璃。
見江錦年過來,一個穿蔥青色官袍的人朝江錦年拱手,帶他去屋裏看成品。
決明跟著去看,屋裏全是制成書本大小,方方正正的玻璃,皆用木框框著,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
那人把玻璃取出來,放到太陽下放,五光十色,絢麗多彩。
才過去了幾個月,工部居然能完全把玻璃中的雜質剔除,現在除了顏色沒有像后世那樣做到透明以外,幾乎沒有什么差別。
“真好看。”決明撫著玻璃感嘆,工部臥虎藏龍,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折騰出這么多色彩,
除了這樣平面的玻璃,還有許多玻璃瓶和玻璃碗,師傅甚至拉出了一個玻璃簪子。
眼看土窯裏又燒出一批玻璃液,決明心動,問江錦年可不可以要一些玩。
這配方都是決明提供的,給他玩再多又何妨?江錦年頷首,立即有人帶決明去土窯旁。
院裏角落擺的有防火用的大水缸,決明問吹玻璃的師傅要來鐵棍,挑了幾坨玻璃液,把它們混合攪拌一下,眼看能拉絲,忙拔腿跑向水缸,玻璃液顫顫巍巍地在鐵棍頭上抖動,剛好到水缸上方,剛好落下。
玻璃液“咚”地一聲濺起幾絲滴水,決明把鐵棍還給師傅,挽起袖子墊著腳往玻璃缸裏夠,鐘信忙在一邊護著,以防他一頭栽進去。
決明撈了撈,手從水中出來,張開手掌,一顆水滴狀的珠子在掌心淡淡折射出光芒,水滴底部是紺青色的,上部流光溢彩,奪人心魄。
“讓人找繩子串起來吧?”江錦年好心地問,決明把掌心的珠子給他看,“你知道這是什么?”
“不知道。”江錦年說:“不過挺好看的。”
“勞煩了。”決明把魯伯特之淚給江錦年,江錦年小心地托在掌心看了看,交給工部的人,請他們幫忙穿個繩。
第一次就做成功了,決明興沖沖地又試了幾次,都沒有第一次做的好。
等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工部的人把串好繩子的魯伯特之淚送還,上面是用蠶絲編織成的繩子,韌性極強,尾巴的地方還打了一個金托,牢牢地護住魯伯特之淚尾巴最脆弱的部位。
扯這個魯伯特之淚的時候,決明也沒想到會在上部扯出一個小環,正好能串繩子進去。
到南大街路口,兩人道別,江錦年說:“十號,船從汴京出發,到密州換乘船隊。”
決明:“好,我會準時過去。”
目送江錦年離開,決明回府。
皓月星辰凌空,六月的風溫溫地拂過草木。
決明坐在檐下,就著兩盞油燈,仔細地捋著自己的筆記,王二狗坐在他身邊,認真聆聽著決明說的每一句話。
為了避嫌,鐘信遠遠地站在拱門外,溫風送來陣陣蟲鳴,時不時有決明低沈的聲音隨風飄來。
鐘信一個字都聽不懂。
“好了,我會的全講給你了。”決明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拍拍王二狗的肩,“我走后,勞煩你照應一下岑府。”
“東家!”王二狗起身,“怎的又這樣說!我才不要照應,要照應您自己照應。”
說的像是氣話,實際上是不想自己出去吧?決明抬起手虛按,王二狗順勢坐下,決明問:“你真不打算改名?”
王二狗搖頭,“名字是爹娘所取,是爹娘唯一留給我的念想。”
決明點頭,“那沒什么事了,酒廠你多上點心,有拿不準的事,找我爹就成。”
“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嗯!”王二狗喝干茶碗中的茶,起身告辭,“東家,我走了。”
“我送送你。”決明起身,送王二狗離開尚書府,折回小桌旁,翻看自己的筆記,確定無遺漏之處,用小楷筆,在書封皮上挨個寫書名。
星漢相輝映,蟲鳴此起彼伏,汴京的燈漸漸滅下,岑道年院裏的燈熄了,岑朝安院裏的燈也熄了。
一人提著昏黃的燈籠,到朱門前停下,拾起銅環輕輕叩門。
很快,有人前來問詢,那人答出自己的名字和來意,很快門便開了。
廝兒幫提著燈籠,李修戎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跟著他朝決明的小院走。
遠遠地,一團暖融融地燈光從院裏冒出來
——他還沒睡。
李修戎面色如常,不急不慢地跟著廝兒繞過長廊,穿過拱門進到小院裏。
而今正是六月,百花爭奇斗艷之時,花團錦簇上,屋檐下,橘色燈光照著的那張睡顏,卻能令百花失色。
——我果然還是放不下他。
李修戎心中漏掉一拍,見鐘信要喊決明,忙抬手制止。放輕腳步到他身邊,李修戎接過鐘信遞來的織錦披風慢慢披上他的肩。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