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
那場秋雨酣暢淋漓地下了好幾個小時，就在班上的同學都以為要淋成落湯雞回家的時候，老天卻好像通了人情，知道他們在聽了老楊的講解后又做了一晚上的數學題早已疲憊不堪，喊了雷公電母收回了陣法。
段時一口喝下杯子裏最后一點水，望著窗外漸停的雨道：“今天這雨下得真是妙不可言。”
宋司年沒回應段時，只是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了窗外。
今晚的夜色本該柔美動人，可烏云蓋住著滿天星辰，空中只有黑壓壓的一片，除了屋檐上滴落的淅淅瀝瀝的水滴聲，便只有涼風吹動綠葉的沙沙聲。
景色凈收眼底，美不美自在人心。
下了晚自習，宋司年去了階梯教室上課，段時給自己母親發了條短信，隨后罕見的在班裏又待了一會看了會書。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抬頭一看時間，宋司年差不多剛好這個點下課。
于是他收了看了半拉子的理綜題集，快速地收拾好書包，轉瞬就往后門跑去。
宋司年雙肩背著書包，站在階梯教室旁邊的走廊那邊等著他。
段時拍了下宋司年的肩膀，隨后和他并排走著，從走廊到石板路，從石板路到停車區，再騎上車子，吹著微涼的晚風回了公寓。
天上的星星沈默著。
曾幾何時，他們也就在這樣一個相似的夜色下走著，那晚段時在和宋司年說著關于北極美景的事情。
宋司年忽然來了興致，對身側在石板路上蹦著走的段時說：“剛下過雨，那上面都很滑。”
段時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說：“沒事，我鞋子防滑。”
宋司年失笑，問他：“你很喜歡北極？”
段時點點頭，旋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樣，轉過頭剛好和宋司年對視。
他的眼神在說“我媽在家，發現了可怎么辦”，而一直泰然自若的宋司年平靜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放心吧，阿姨不會發現的。
段時忽然失笑：“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嗎？”
“知道。”不就是早戀怎么樣才能躲開家長的視線嗎。
誰料段時卻說：“我發現你不管怎么樣都很淡定，”他說著跳到車前，周圍路燈暗，他趁機湊在宋司年跟前，說，“你一直都這樣嗎？”
“嗯。”宋司年踢開自行車的腳撐。
段時頗為失望地別過頭，坐在了后座上。
某些人話多，緊張的時候更是兩極分化，要么沈默得語言功能好像退回到了牙牙學語時期，要么就是話多的plus版。
此時此刻的段時儼然就是把聊天系統給升級了，一路上有頭沒腦地一句接著一句，一直到了公寓，上了電梯，還搭著宋司年的肩膀說個不停。
他說：“……昨晚我喝斷片了，都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訴我？”
宋司年臉色微不可察地沈了沈，隨后在段時滿懷期待的註視下搖搖頭。
段時瞬間洩氣，又說：“真小氣。”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
“司年。”段時忽然說。
宋司年用鼻音“嗯”了一聲，靜候下文，結果快走到公寓門口了也沒聽見段時再說什么。
他疑惑地轉過頭。
段時又說：“那我以后就叫你司年了？”
宋司年一貫淡漠清冽的嗓音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他輕輕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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