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啥？”“你問我我問誰？”

眾多路人議論紛紛。

“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老祖宗就研究明白了。”

此時，曹端忽然說話。

見這位個頭很高，膚色很黑的讀書人說話，眾人紛紛望來，而其中就有眼尖的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直接認出了二人的身份。

“是高太常和月川先生！”

聽到是這兩位大儒親臨現(xiàn)場，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

曹端抬手壓了壓人們的呼聲，開口說道：“《墨經(jīng)》中就曾記載，景到，在午有端；與景長，說在端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遠近有端，與于光，故景庫內(nèi)也。”

這里要簡單解釋幾個字，‘到’通‘倒’，即倒立的意思；‘午’指兩束光線正中交叉；‘端’在先秦漢語中有‘終極’、‘終點’的意思。

也就是說，‘在午有端’指的是光線的交叉點，即針孔，而物體的投影之所以會出現(xiàn)倒像，是因為光線為直線傳播，在針孔的地方不同方向射來的光束互相交叉而形成倒影。

‘光之人，煦若射’是一句很形象的比喻，是說照射在人身上的光線，就像射箭一樣，而后面的意思則是照射在人上部的光線，則成像于下部；而照射在人下部的光線，則成像于上部，所以直立的人通過針孔成像，投影便成為倒立的。

‘庫’指暗盒內(nèi)部而言，物體反射的光與影像的大小同針孔距離的關(guān)系，物距越遠，像越小；物距越近，像越大。

所以基礎(chǔ)光學里的小孔成像在華夏真不是什么稀奇東西，老祖宗早就把原理研究的透透的了，但是后世儒家不學墨家的東西，所以基本只有工匠們在實踐過程中會運用，但具體原理，早就沒有人宣揚了。

但對于近代科學，尤其是物理學而言，光學卻是絕對不可缺少的分支學科。

先別提“光年是什么單位”這種彈幕釣魚問題，也不用說涉及到量子力學基礎(chǔ)的光的波粒二象性，就說最基礎(chǔ)的應用，不管是天文還是航海，光學這門分支學科都是必須普及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光學知識，那么人類在探索世界的過程中必然會遭遇無數(shù)挫折。

而光學，恰恰又是最容易證明給百姓看，也最容易普及的科學。

原因無他，光到處都有，這玩意自己拿個鏡子就能把各種實驗接近百分百還原，所需條件約等于無。

所以，用來開啟民智，在民間樹立正確的科學觀念，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與此同時，普及光學知識還能為下一步玻璃制品的面世預熱弄些熱度。

210萬兩商業(yè)稅收入的任務(wù)依舊任重道遠，改革鹽法、茶法的事情在同步進行，傾銷商品也沒停著，但國內(nèi)諸如化肥、玻璃等新型壟斷商品的銷售利差，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雖然賭約是商稅，但畢竟化肥、玻璃這些東西都是官營的，非要往上湊數(shù)字的話，那把利差減去成本和擴大再生產(chǎn)所需，剩下的都繳稅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曹端剛剛講解完的時候，忽然國子監(jiān)中門大開。

“國師來了！”

“竟然是國師大人親自主持？”

廣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顯示出眾人的激動心情。

只見一名青衫男子從里面走出，他腳步不疾不徐地向前邁進，仿佛帶動周圍空氣都為之流轉(zhuǎn)起來，他的身后跟隨者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往廣場中間而去。

“這便是傳說中的國師嗎？”

“謫仙風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曹端身邊的人，望著那群走近的隊伍喃喃道，他也是國子監(jiān)生，只是沒想到居然能夠近距離目睹國師風采。

雖然國師很低調(diào)，平常甚少露面，但在國子監(jiān)中的威望卻非比尋常。

這樣的人物，哪怕是普通官員，都會敬重三分，更何況是這些國子監(jiān)生？

而姜星火卻一眼就見到了曹端。

沒辦法，曹端又高又瘦，站在人群里用“鶴立雞群”這個詞來形容最恰當不過，真就像一只脖子長長的黑鶴一樣。

“咦？你們也在，且出來隨我一起做實驗吧。”

吩咐完畢后，姜星火收回視線，繼續(xù)向前面而去。

來到了廣場最中心的位置，這里被錦衣衛(wèi)們隔出了一片空地，專供實驗使用，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姜星火站在中心，面對萬眾矚目，清了清嗓子說道。

“感謝諸位今日前來，先抽個獎吧，抽33個棱鏡。”

聽了這話，觀眾的心里馬上就舒坦了。

——國師是個實在人啊！知道我們來是干嘛的。

看熱鬧倒在其次，看熱鬧對于一些人來說，是不足以讓他們跑到城北國子監(jiān)來的，最關(guān)鍵的是抽獎。

抽獎也很公平，姜星火直接扔給曹端一個縫好的小皮球，隨便扔就行了，砸到誰腦袋或者肩膀就算誰，開始后不許移動、不許爭搶、不許舉著小孩空中攔截，誰違規(guī)取消獲獎資格轟出去。

在錦衣衛(wèi)們的監(jiān)督下，抽獎進行的還是比較有秩序的。

很快曹端扔了33次繡球，第一輪獎品就抽完了。

當百姓看著發(fā)到手里那晶瑩剔透的玻璃棱鏡時，不由地嘖嘖稱奇，這種做工精致的玻璃制品，雖然沒有價值千金那么夸張，但是也相當于普通南京市民一個月的收入了，尤其是正午的太陽光反射到了上面，更是映出了等等？

這光怎么還變顏色了？

事實上，這也是姜星火開局先抽獎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