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其實初陽發現了，自從高二那年轉學之后他的脾氣就變得非常極端，他容忍不了一丁點詆毀和傷害他身邊人的語言和行為。
即使他身邊的這些人或許是錯的。
但有什么辦法？他的職責就是擁護他們。
所以他不知道如果兩天之后他回家之前張閱寧還是不原諒他他會做出什么來。
他無法保證自己不再發瘋，就像用煙頭燙手。家裏還有煙，他可以在他身上戳出萬千個洞，然后站在張閱寧面前，對他說：“你看，我每覺得對不起你一次我就燙一次，燙這么多了，你該原諒我了吧？”
或者他可以把那個裝著羅德斯玫瑰的花瓶打碎，他當然不會割頸動脈，他可以割手心。
還有菜刀、裝水果的瓷碟子，這些都可以讓他受傷。受傷了張閱寧就會心疼他，心疼他了還會不理他嗎？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張閱寧推開門進來了。他是下去拿快遞的。
把口罩摘掉，張閱寧走到初陽身邊坐下，問：“餓不餓？”
初陽搖了搖頭，也坐下。倆人面對面。
“你買了什么？”初陽托腮看著他。他的劉海上凝著幾顆小水珠，鬼使神差地，初陽伸出食指，湊到了他的劉海上。
又接住了一顆水珠。
張閱寧拆開盒子，掏出來一堆零碎物品。洗手液，擦手的小毛巾，香熏，還有放置紙巾的小盒子……
“張閱寧，”初陽盡量用平常的語氣對他說，“你買這些干什么？咋倆只住一個月。”
張閱寧冷淡地說：“即使只住一天我也會把這裏布置成最好的樣子。”
“為，為什么？”
“我說了，”張閱寧抬眸看他，“我會用最好的那個自己來愛你。”
“你不做這些也是最……”
“所以你什么時候用最好的那個自己來愛我？”
初陽啞然。
“哦，不對，你還沒愛上我。”張閱寧低頭繼續理那堆東西。
初陽忽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確實沒有愛上張閱寧，否則他怎么會做那樣的夢？還作踐地把張閱寧當成是明來？
他太可惡了，他應該被釘在十字架上，應該被五馬分尸或者碎尸萬段。一個傷疤怎么能夠償還？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保證下一次他們做愛的時候自己還會不會想到明來。
“我不會和你吵架，你什么時候愿意原諒我了我們再說話吧。”
說完，他去到客廳，打開手機點外賣。
因為冷戰，倆人一直沒去超市囤糧食，只能每天點外賣。
吃完飯，他實在太過無聊，就爬回床上盯著那個計時器看。時間滴答滴答地溜走，他的心卻還是為明來不為所動。
睡吧，他催眠自己，沒準兒明天醒來自己就可以忘掉他了呢？
2.
第二天才正式開始工作，初陽註意到張閱寧身上那股低氣壓持續到了實驗室裏，他一直站在隊伍最末端，不說話。方伯伯總是第一個叫自己，然后第二個叫張閱寧。這時張閱寧才會行動一下。完了他又回到最后面，認真地寫報告。
初陽實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的只為了一個學分還是因為自己總是被方伯伯拉在身邊而他看著自己心煩。
這樣一個早上過去，初陽躲掉了方伯伯后恬不知恥地追在他身后。
這時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不理張閱寧。
從實驗室去食堂的長廊安靜又逼仄。
初陽輕聲喊：“張閱寧~”
“什么事？”
“你是不喜歡做實驗嗎？”
“問這個做什么？”
路過樣本收發室，有兩個老師走了出來。初陽怕他們聽到，只好貼著張閱寧耳朵說：“我看你怎么一直興致缺缺的樣子。”
“我本來就不喜歡做實驗。”
“啊？”
“你沒發現嗎？”
初陽再次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要怎么發現？張閱寧在學習上表現得那么一絲不茍，做每件事都認真而從容，仿佛稍微盡點力就能把知識收入囊中，這怎么能看得出來他到底喜不喜歡？
“抱歉，我沒發現。”
“沒事兒，現在你知道了。”張閱寧忽然轉身面對著初陽，一字一句說得極其肯定，“我從來就不喜歡化學，也不喜歡做實驗。”
初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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